天地崩塌,你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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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狂风大作,暴雨倾泻,闪电撕破黑夜炸雷滚滚响起之际,我突然想在朋友圈里发一句:“天地崩塌,你可安好?”

我想起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拄着拐杖的老者寒衣似铁,无奈远眺乌云压顶的天际,狂风啸卷,草房倾塌,今夜何处可安栖?萧瑟的寒风吹乱了老者花白的须发,布衾褴褛猎猎迎风,但他的心中却“风雨不动安如山”,想的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房屋可塌,但心中却竖起千万间广厦。天崩地裂,但心中的世界却不动如山。

下雨的夜里,躲在温暖的床头灯下看书,何等惬意。是什么给了我这份安然?舒适的床铺,坚固的房屋,放弃追逐的身体,还是安宁的内心?似乎缺一不可,但这几天雪师疲惫的身影却一直在我脑海里打转,让我为眼前的这份恬静羞愧不已。8月11日去火车站接他老人家的时候,我就很想给他照一张照片,但我不能。如果这张照片被定格下来,必定是这样的:一个硕大沉重的背囊!突兀的背囊几乎可以占据整个画面。尽管我第一眼就看见雪师憔悴的容颜,但他背上那座如小山堆一样的背囊却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雪师的腰被压得有些弯曲,瘦小的身子被勒得紧绷,尽管知道雪师年轻时练过武,但毕竟已年过半百,何况他一天做着别人四五天的事,铁打的身躯也扛不住啊。接车的志愿者们都想抢着为雪师卸下背囊,但雪师拒绝了,他说这样可以矫正脊椎。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画面,在去年12月7日晚上送别雪师的时候,同样被定格下来,那一次是背影。有人捕捉到这个背影,但很模糊,无关拍摄水平,而是持相机的手早已止不住颤抖。还有一次是在微信群里发来的照片,雪师一个人背着一大包行李,两个斜挎包左右交挎,两只手还各推一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一个人五件行李,我们都知道这些行李的重量,里面全是书籍和资料,加起来可能是雪师的几倍体重。但他就一个人,几千里,跋山涉水,远渡重洋,脸上始终是一份从容和淡淡的微笑。那个微笑是在告诉为他拍照的人,放心,我自己能行。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勇气抢过雪师的背包,就像我没有勇气为他拍下像农民工一样佝偻的身影。在雪师面前,我就像仰望一座高山,我该如何爬上山峰为他摘下背囊?我很忐忑,又很心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座巨峰在我身边碾过。碾过的水泥路面好像发出吱吱嘎嘎的爆裂声,可我听到的是他老人家那双膝盖骨摩擦的碎响。而雪师一路欢笑,前来接车的志愿者们更是喜笑颜开,欢声笑语早已将爆裂声和碎响掩盖。我们见到的依然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老者。

暴雷惊响,雨声如筛。此时翻开最新一辑《老子的心事》,心中却如窗外的世界不得平息。雪师在书中说道:“我也有不变的东西,那就是我的追求,还有我的明白。我一直守候着不变的东西,在坚守的同时顺应世界的变化。”我也知道应该坚守那颗如如不动的内心,但脑海里却响起了书展上雷鸣般的掌声,与窗外的风雨雷电交相呼应。

毋庸置疑,雪师的到来,为湛江书展带来前所未有的轰动,现场的演讲对话和签售长龙是本地历届书展从未有过的热烈,可我心里却一直很沉重,好像那座大山搬移到我身上一样,压得我喘息连连。我不明白心中一直住着一座山的人,该如何活出一马平川。我更想知道如果这座山一旦崩塌,饱受压迫的脊椎究竟是如释重负,还是会随着大山的塌陷而粉身碎骨。直到签售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这时候雪师已经签了一千本书,一位老爷爷缠着雪师为他写一句祝福的话,雪师随即写道:“长寿快乐!”老爷爷似乎还不满意,中气十足地对雪师说:“明年书展你一定还要再来,每年都要过来,我都八十多岁了!”现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雪师笑着说:“我一定来!我希望每年来都能见到您!”现场再一次欢呼,而我差一点哭出来。这是一句比山还重的承诺,因为雪师知道老爷爷心里也住着一座山,这座山不能塌。

我不知道雪师心中到底背负着多少座这样的大山,但我知道他心中的山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直不变,一直屹立不倒。这座山从凉州到樟木头,从岭南到沂山,从城市到乡村,从大海到沙漠,雪师一直背着。为了这次“南国书香节”,雪师在刚刚结束沂山的亲子教育培训之后,就马不停蹄赶到惠州,经过一天一夜的书展活动,第二天凌晨六点又从惠州出发,经佛山辗转湛江,然后再折返广州。而此时此刻,雪师的身影又出现在上海书展上,接下来还要去南京。在那里,另一座山峰即将拔地而起——他要为儿子陈亦新的新书《暮色里的旧时光》站台,而这座大山又何曾不是伴随着雪师一直走到今天?

雪师常说,这个世界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但我们要追求一种相对的永恒。或许这个永恒就是他心中的那座大山,即使天地崩塌,他也会用这座大山撑起另一片天空,为那位老爷爷,为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只要追求信仰的脚步不曾停歇,这座大山就一直在路上。不为别的,只为你依然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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