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南苏眼前逐渐清晰时,沈谣、李默还及摘星七怪一拥而来。他向地下一瞧,沈秋和抽搐不止,口中仍旧流淌着鲜血,那血不同于往常,而是暗红像黑的。
“教主!”
“爹爹!”
几声嚷叫让南苏觉着耳鸣,脑中嗡嗡作响。
“南苏!你杀了我爹!我要杀了你!”
这一声娇喝叫得南苏一怔,他刚一扭头,沈谣已提着银剑刺来。
李默还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暗喜。他本还觉着这沈老贼当真是铜皮铁骨,百毒不侵呢。遥想十几年前,自他随了沈秋和回到北梁开始。每日饮水之中他都投入了微量的腐骨丸,他从未想到这沈老贼服了十几年居然一直安然无恙,想来若不是今日南苏逼得沈秋和使出全力,这毒性怕是永远都不会发作。
钟晴飞身扑来,一把弯刀一挑,将沈谣刺来的剑打上半空。紧接着摘星七怪齐声嘶吼,七道黑气直冲向南苏钟晴。霎时间斜里跃出几人,百家四兄弟穿山入甲,合力推出一掌,震得七怪老大踉跄向后。戚无忧长剑横摆,划出道道剑影,晃得七怪迷晕转向。
李默还单膝跪在地上,弯着身子,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他瞧着沈秋和的将死之态,不禁嘴角轻翘。
沈秋和瘫在地上,口中猛地喷出大股鲜血,“狗···杂···种!是你···?”
李默还忍不住大笑起来,又怕被其他人瞧见,连忙捂住嘴巴,只轻声道:“安心去吧,我会替您将摘星教发扬光大的!”
沈秋和一急一恼,毒素发布全身,顿时面若死灰。
二人理念一向背道而驰,沈秋和狂妄自大,却从不做鸡鸣狗盗之事,而李默还表面仁义道德,却机关算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此沈秋和不止一次的责骂于李默还,使计捣毁悬剑山庄也好,想要截杀南耀武林人士,偷袭霜城也罢,李默还多年积郁,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可他忌惮沈秋和,从不敢与其正面冲突,这才背后下药,毒杀沈秋和。想来沈秋和料得自己千百种死法,也绝想不到会是中慢性毒药而亡,更未想过毒杀他的居然是自己视为入室弟子的李默还。
“大小姐!”李默还眉间一锁,一副哭丧样,瞧向沈谣,大声喊道:“教主去了!”
沈谣急火攻心,身子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百家四侠和一众江湖人物拔刀相向,欲反身追杀。
“让他们去吧。”南苏忽地叫道。
“穷寇莫追,北梁倒了沈秋和,大势已去。”元清席地而坐,调息许久,已恢复清醒。
众人罢手,瞧着沈谣等人哭丧着抬起尸首而去。
狂风沙石,尘埃落定。南苏像是泄了气的皮囊,瘫倒在地上。他满身大汗,浑身肌肤紫黑之色,如身中剧毒一样。晕晕乎乎的合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次日傍晚。
“他醒了!”
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刚醒来第一眼就瞧见钟晴在他床边大呼小叫,那紧张的模样倒更叫人心疼。
花鸣羽和黄山眨眼间便赶了过来,他们先替南把了把脉,然后吩咐下人准备一些饭菜。
“怎么样?”钟晴焦问道。
“无碍了。”黄山扶着花白的胡须,笑道。
花鸣羽摇了摇头,接口道:“南公子就是疲劳过度而已,一时间血气上涌···”
“听不懂,总之没事就好!”钟晴傻笑起来,回身瞧着南苏,一双眉眼弯弯。
忽地屋外一人高呼:“报!”
黄山回身,应了一声。
那人推门而入,禀道:“禀谷主,有一女子想求见南公子。”
黄山一怔,回头看向南苏,又转回头,问道:“那知那女子姓名?”
应花柏翠临终之言,黄山决定留身于花药谷,自然便成了谷主。其实医者之家,也不存在主仆,只是像个大家长罢了,谷中大事小情,拿着主意。
“沈谣。”那人回道。
“她还来做什么?”钟晴急道。
“来了几人?”黄山追问。
“只那女子一人。”
“这是何意···”黄山沉吟。
南苏从床上做起,他虽然已无大碍,但身体透支过度,自然疲惫不堪,“黄前辈,请她进来吧。”
“南苏。”钟晴青眉一皱,不悦道。
“晴儿,放心。”南苏劝慰道。
片刻后,沈谣随着仆人行进屋内。
南苏已经整理好衣衫,坐在堂中茶桌旁。
“你还来做什么?”钟晴先声夺人道。
元清道长和其余众人听得一笑,想这钟晴小小丫头一个,平日里对南苏言听计从,活像个小丫鬟。如今看来还有这幅面孔,这下可才信了她是桃花谷大小姐了。
沈谣看都不看钟晴,只对南苏说道:“只想问问南公子,还想不想见自己娘亲了?”
“你知道我娘在哪?”南苏大惊。
“只怕是南公子入了温柔乡,就不管自己娘的死活了。”沈谣讥讽道。
“我娘到底在哪!”南苏此刻可顾不得别的,他猛地站起,叫道。
“明日晌午前,东城关外十里亭,可让你们母子一见。”沈谣说道。
“我现在就随你去!”南苏哪里等得明日,他恨不得即刻飞身前往。
“相见你娘,最好听我的。”
“你这妖女藏的什么心思!”钟晴恼道:“南苏你不要信她的,她定是要引你去···”
“信不信由你。”沈谣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