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星,何为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他手上执黑子,微思,棋子落入棋盘。
“那你手中的棋子牵动着世人的命运,果真落棋无悔吗?”
“世间万物皆有道,我只不过循着世间之道为他们安排命运。”
她手中白子放在棋盘,抬眸望着他,“那我与你下棋,我手中的棋子是不是也安排着别人的命运?”
他凝着她的眼睛,笑了,“手中棋非心中棋,我与你的棋盘可有尽头,心中的棋却是无尽的。”
“你说的不对,以后我一直陪你下棋,不会有尽头的!”
“傻瓜,抬头看。”他指了指满天的星星,“这才是我的棋盘,每一颗星星都是我的棋子,只有我能够改变他们。”
他挥动衣袖,眼前星空已经变了模样,“紫薇星易主,天下要大乱了。”他叹了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他是弈星,掌管天下星象,他挥一挥衣袖,天下人的命运都会因此改变。但是,他有他的无可奈何,抛却七情六欲,冷眼看待人间。他是弈星,掌管别人的命运不容他动情。
她是银河边上的一个小仙女,贪玩跑到了涯之巅,看到了正与自己对弈的弈星。于是,她执了他棋盘上的白子。
“弈星,我的命运,你能看到吗?我想知道我这漫长的一生,该是怎样过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抬头望了一眼星空,低垂眼眉,不再说话了。
她天天来与他对弈,她活泼开朗,他安静沉毅。她与他时时讨论星象,他教她找到自己的那颗星星,观察,却始终不告诉她结果。
“我虽掌管星象,却从不操控别人的命运,所有一切都是遵循世间之道,所以,我不能窥探你的命运。”
他背对着她,那一刻,尽是落寞。
“弈星,你还在骗我吗?红鸾星动,你该知道我的心意的!”
“知道又怎样,我是弈星,注定没有七情六欲,我知道世间所有人的命运,却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命运。”
“那我的命运呢?你告诉我!”
“我无可奉告,你的命运不会是我!”
她抬头看看天,漆黑的天空闪烁着星星点点。“是啊,这世间偌大一盘棋,唯独没有你弈星的一颗棋。”
“弈星,我自毁仙力倒退五百年时光,这五百年内,你若能改我命运,我便不再纠缠。”说罢,她周遭事物都回到五百年前的模样,那里没有弈星。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看着消失的她,抬头看着天空,那颗属于她的红鸾星依旧闪动。
他挥动衣袖,又一批人的命运被改变,唯独她的红鸾星从未改变。他挥动衣袖把眼前的棋盘扫了,心中渐渐涌起莫名的情绪。
每天,他都在尝试改变她的命运,只是棋落之时才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
五百年后
“弈星,五百年了,你还在与自己对弈吗?”她还是那个可爱的模样,缓缓向他走过来,无比熟稔的拿起白子,落在了黑子旁边。
“弈星,可见你无法改变我的命运,我还是来到了你身边。”
“你虽掌管天下人的命运,却改不了我的命运,也决定不了你的命运。弈星,这才是你的道。”
“弈星,就让我陪着你吧,至少你不会孤单。”
“孤单?孤单为何物?千百年来我早已习惯!你的出现,打乱了我的棋盘。”
她摁下他准备挥棋的手,“弈星,你改变不了我来到这里,说明你已经遵循了世间之道,这就是你我的命运,为什么还要抗拒我呢?你看!” 他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
她的星星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星星,而他却没有感觉到。
他挥一挥衣袖,那漆黑的天空中,两颗星星格外闪亮。
涯之巅上,星空之下,他与她相对而坐,她活泼可爱,手执白棋,他安静沉毅,手执黑棋。谈笑间,他挥一挥衣袖,不知道又是改变谁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