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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 首先是一种勇气。不一定要遵守那麽多惯例,不一定要听所谓主流的意见,想做的事不一定做不成,同行的人不一定都会掉队。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麽一种可能,问题可以一点一点辨析清楚,工作可以一点一点循序完成,狭窄的自我会一点一点舒展,在看似封闭的世界结构中,真正的改变就这样发生。
——吴琦
/写在前面/
出差去宁夏的路上,随手带着这本书,置身于起伏的老城,错乱的街巷中时,我一边看一边跟随那些私人感受,对社会历史的洞察似乎弥漫开来,附着在行走的道路与路过的窗户上。
“对话的社会是人类的关键所在。”
全书以对话访谈的形式作为载体,从个人经验出发,把自我作为方法,就乡绅、知识精英,对80年代的反思、教育、养老问题、仪式经济等问题进行思考与讨论。
从北京到牛津再到温州,历时三年多的时长,一个是诚实、丰沛的谈话者,一个是敏锐、耐心的提问者,穿梭于不同时空,同时紧紧抓住个人思想之锚,对于一个流动世界的看法,作为一个中国学者的焦虑,都呈现了项老师一个更真实的自我,所有这些,只为抵达一个更宽阔的世界。
这本书读完,像看了一场即兴表演的舞台剧,太过浓缩,兴奋的上头。
是我渴望看到的那种对话。项老师是个很有理想的对话者,吴琦的提问也朴素却精确,回答高度个人化又极富延展性,既镶嵌进具体历史情境又随时会通向一个意外的方向,将个人思想和时代精神巧妙的编织在一起。
在信息与利益加速流转的时代,人与人之间在思想上的交流与对话,是如此欠缺和迫切。在阅读的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我来提问,我会想问些什么。
现在的人们总是急于奔向前方,无暇审视来时路,也乐于在网络信息爆炸的时候,安于种种陈词滥调,只为在喧哗的众生中发出更大的声响,却鲜少去辨析属于自己更敏感,更独特的声音。
“把自己作为方法”的这种独特思考方式,即把自己作为孵化器,建立内在的思考工具,用诚实、好奇而又敏锐的方式去理解他人、厘清自我。
在工作和生活上,不管我们做什么,都需要以个人的经验和经历作为出发点,带着解决问题的好奇心去探索、去理解、去寻找问题的答案。
对这系列对话的追索,就像是一场自我攀登的旅程,出发时充满好奇与热情,这场对话证明,思考本身就是前景。
01.
当代世界,就像项老师所描述的,专业知识分子与普通大众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当大众受教育的程度普遍提高之后,特别是互联网的发达,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很懂,对很多东西都可以侃侃而谈。
于是我们就会观察到,在互联网上,对于社会公众话题的讨论,人们常常会划分阵营,互相攻伐,但是人们表达激烈观点的那些事情,其实往往离他们很远,人们反而对身边的小世界,却常常视而不见,不感兴趣也不理解。
“乡绅精神”是贯穿访谈的一个重要的关键词,用项老师的原话来表述就是:
“乡绅是很温和的,他不做这样的普适性评判或者倡导,他从小世界里看东西,没有宏大的、居高临下的说法,对体制没有道德上的优越感。乡绅很重要的工作就是保护井水的问题,鸡被偷了怎么协调的问题,光是原则是不够的,要把冬天快过年了农村有人偷鸡这背后的意义搞清楚。这和公知的差别相当大,而且是两种类型,甚至是互相取代的。”
因此,项老师一再强调:大家对身边的事情一定要形成一个图景。把自己小世界的事情说清楚。
理论就是给世界一个精确的图景。
图景这个概念很重要,“理论”在拉丁文里就是“图景”的意思,给出一个理论,就是给出一个世界的图景。通过意识上的“内在化”,可以把大多数自己生活在的这个系统里面的味道讲出来。这就意味着他对日常细节比较在意,比如吵架,结婚,丧礼,父母和孩子的关系,觉得这些是很有味道的事情。
然后再看社会是怎么把这些事情搭在一起的,因为很多东西都是靠意义搭在一起的,也就会有乡绅伦理判断和价值标准。
大家一定要对自己生活的小世界发生兴趣,有意识地用自己的语言把自己的生活讲出来,做一个独立的叙述——也不用分析,就是叙述。
02.
这本书不仅提供了一份对话实录,也给出了一种审视问题、思维操练的方法——在自我泛滥的潮流中,如何给自己定位,在全球化的年代,如何创造性地建设身边的小世界,在思想受困的社会,如何回答宏大的命题。
我们这种人来谈青年,很容易谈自己对青年时代的那种留恋和乡愁,其实这不太健康。青年很重要,不在于我们去回想自己的青年时光,而是用今天青年的眼光去拷问我们,让他们来“审判”我们,这样才能有更真的东西,我们才有机会反思自己。
在“再谈乡绅”一章中,项老师说:“所谓知识就是对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有根有据的了解,从这里开始,去观察,去沉淀,慢慢沉淀出底气。”
它让我们看到了一种生活方式的可能,一种带着批判性和距离感同时又不断迫近真实的自我和外部世界的可能。
对知识分子要有一种怀疑心和距离感。一定要带入自己的个人经验,理解世界必须要通过自己的切身体会。
在小世界,我们依然在谈论“自我”。这本书的重要价值之一在于,给予人以继续保有思考行为的勇气和笃定。
“不要怕边缘,或者知识不够,把自己的不够、天真真实地体现出来,就会很可爱,不要装腔作势。”
“一塌糊涂的真,要比华丽的假好得多,因为它是真的,所以你可以不断的回顾它,而这种回顾会成为你不断前进的资源。”
“西方的知识分子为什么要学古典学,学希腊、罗马,不是要简单地建立一个自我叙述,虽然它可以被那样利用,民族主义就是要构建出一个非常连贯的单线的历史叙述;而是可以帮助我们建立起另外一种时间感,长时间感,使你对今天的政治有一个比较好的把握,同时又有比较健康的距离感。”
“年轻人要有这样的态度,不要把社会科学当做寻找答案和解决方案的一个路程,它确实给你工具,但这个工具怎么用、怎么用好,完全在于你。社会科学首先是关于你的,然后才是关于社会的。”
03.
在情绪盖过理性、态度先于认知、主流挤压边缘的今天,这本书还提醒我们重视并且思考——到底何为对话的精神。
“放弃概念性的框架,尊重对话的流动。”
年轻的时候做事情,要么是因为别人让你做,大家都在做,要么相反,要特立独行,要故意跟着冲动走。冲动是每个人都有的,关键不在于你有没有冲动,而在于你是不是让冲动推着你走。
那些真正冲击了历史的事情,不管是大历史还是自己人生过程的小历史,经常是在冲动下做的事情。那些有历史感的规划,往往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每个人的人生过程都是被各种社会力量推进或者裹挟着过来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一个问题,即我们生活在一个,每个人都试图表达自我、但其实又不能真正面对自我的一个时代,我们每个人都在拼命的表达“假的”自我:
你真实的人生是怎样的?你被什么样的力量、什么样的人塑造到现在?你看待世界的方法有什么样的特殊性,有什么样的局限性?
这些问题我们一定要经常多问问自己,虽然这会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剥洋葱的过程,但是你一定会在这个剥洋葱过程中越剥越清晰,你自己变得清晰,世界也变得更清晰起来,它会有力地抵御非常盲从的众人狂欢式的社会。
剧烈的思考,反映在生活里,有时候可能就只剩一点淡淡的余味和痕迹。但是,在思考中得到乐趣,带着思考去生活,让狭窄的自我一点一点舒展,在看似封闭的世界结构中,真正的改变就这样发生。
/写在后面/
许知远在这本书的代序中写道:
“它是一个人类学者阶段性的自我总结,更是一次诚挚的邀请。它邀请每一个阅读者,都加入一场无穷无尽、兴奋亦疲倦的对话,我们的世界正因这对话而魅力非凡。”
过去的自己可能也是某种他者。我们曾经付出的智力活动、文本工作、时间和旅途,已经自成一体,纷纷开始自我说明。
我想,这也正是阅读和思考带给我们每个人的重要意义。
无论是疗慰,反思,批判还是启发,阅读搭建起人与人之间思想的沟通桥梁,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更广阔地面向己身,面向世界,面向未来。
因为每一次阅读,都是一段思考的延伸和对自我的洞见,也是我们观视世界的时刻。
Tips:
1、项飙, 1972年生于浙江温州,1995年在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完成本科学习,1998年获硕士学位,2003年获英国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博士学位。现为牛津大学社会人类学教授、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社会人类学研究所所长。
著有《跨越边界的社区:北京“浙江村”的生活史》《全球“猎身”:世界信息产业和印度技术劳工》等。
2、《十三邀》(第四季)第四期:许知远对话项飙
第一次认识项老师,是在许知远的《十三邀》节目中,被项老师与许知远的思想对谈所“圈粉”。
许知远是如此评价项老师的:“温暖而精确,又有智识上的勇气”。节目结束时,夕阳余光下,他们面对着落日黄昏说了一句话——“当日落的时候,思想升起。”深深的触动了我。
文字/绿皮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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