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17/11/19)

凌晨4点30分,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分不清那个是天,那个是湖。点上一支烟,在火机一闪的瞬间,巡视了整个房间,住了四天的房间干干净净,衣服在柜子里,行李箱放在一角,榻榻米上的被子叠着整整齐齐,像没睡过一样,茶几上放着护照,钱包,手机,释迦牟尼的纯金挂饰压在一张写满字的酒店信函纸上。烟头一闪一闪,四周非常安静,没有一点声音,房间里温暖,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坐在榻榻米的台阶上将裤腿塞进靴子里,鞋带特意在小腿处缠了两圈打了个死结。站起身掸了掸上衣,关上外间的廊灯,把钥匙放在吧台上,打开门走出去,轻轻关上门,压了压门把手。楼道里很安静,很长,昏暗。慢慢走到电梯间,按下按钮,看着楼层显示,这次住在顶层。电梯缓缓下行,看着电梯壁上的广告:居酒屋酒水打折、一支墨西哥乐队每日在大堂表演、县议员选举。电梯门开,大堂里空无一人,向大门走去。餐厅门口有一个清洁阿姨在吸地,听见脚步声,回身鞠躬问好。点头致意,来的多了,大多数人都很面熟,并不说话。推开大门,一阵轻爽的凉风吹来,一片寂静,只传来脚步的回响。

顺着已经走熟的路,穿过花园,踩着落叶,走进一片高高的枫树林,脚下咯吱咯吱,惊醒了沉睡中的咘咕鸟,哗啦啦的飞开去,咘咕、咘咕地叫着。走近湖边,水面随着风轻轻撞击着围岸,这一片很是平缓,脚下的土质松软,伴着腐叶和枯枝,四周有一些被湖水冲刷着很圆滑的石头。整个湖面平静安祥,传来阵阵水声,满天星斗,犹唯壮观。酒店的楼体在左手一侧,巨大,黑。只有二,三个房间亮着灯,院子四周有一圈照明,一层和顶层的室外温泉池飘着阵阵白雾。笼罩着整个大楼像是蹲在地上的一只怪兽,白天看着很美,此时显着一丝丝诡异。远处的湖面闪着点点渔火,那是垂钩者的灯光,一切安静极了,除了湖面飘过的薄雾和一两声咘咕声。

继续向前走,踩进水里,水延着鞋面流开去,听着哗哗的水流声。掏兜拿出两根约束带,弯腰穿过鞋带眼打了个环形8字扣将两只脚固定在10公分的范围内。只能缓缓地向湖中挪走着。一会水己经渗进靴子里,满了,脚的挪动越来越困难,因为是个缓坡,身子被水流带着往下滑,湖水拍打着小腿,清辙而冰凉,很快就漫过了膝盖。抬手想看看手表,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好像所有事情都和时间有关,可惜手腕上空无一物,摇头苦笑。忘记了,刚才已经把手表摘下放在一块石头上,那也许对搜寻者有所帮助。再拿出最后一根约束带,这是身上最后一件有用的东西了。用嘴将两只手捆在一起。棉制连体服吸水性很强,水吸进来就变成了体重。身体越来越重,不由自主地往下坠,体温也随之降低。身体就交给了这湖水。

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处理身后事。拿到诊断报告,没有意外,没有惊慌。想手术吗,想放化疗吗,想躺倒让人照顾了,想凄凄惨惨病死床头吗。不,不会的。怎么来这世上的,作不了主,怎么离开,可以自作主张。不用商量,不用讨论,不用广而告之。从从容容把自己有尊严并且优雅地送走,也是人生中的一件幸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快刀斩乱麻,一并处理完成。给自己个评语:一生基本顺利,有好有坏,无惊无险,算个凡人吧。爱过,恨过。被别人爱过,也被恨过,扯平了。只是希望相爱过的人永存一份美好,一份回忆。恨过的人来世还能相遇,再杀它个三百回合。做成过一些事,也做坏过一些事,折中了。那又如何,人生不过如此。何须尽善尽美,只需无愧其心。世界仍然美好,哪有怎么些烦恼,真是多思多虑了。好好的吧。

水到了胸口,憋着难受,水气时而会遮挡住双眼,能闻到水的芳香,就像婴儿一样躺在母亲的怀里,温暖、宁静、安祥。快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等一切尘埃落定。天色露出了一丝白,晨风吹过,一片枫叶在空中飞舞着,飞舞着,飘落在水中,顺着水流飘远了,不见了。身体有些僵硬,在下坠,水流涌到面颊,冷,呼吸急促了。手脚开始乱抓,乱蹬,没用,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蹬不到,一直在下坠。平静,保持平静,越挣扎下坠着越快,享受这一刻吧。朝霞呈现,白雾散去,微光照耀着湖面,泛起点点跳动的金光,在水流微波中突然没了踪迹,只留下一些泡沫,一会,泡沫也不见了。湖面被初升的太阳照着荡起阵阵红色涟漪。一切归于平静。

如果有一天我离去,请不要在我的坟墓前哭泣;我不在坟墓里,我才不会呆在坟墓里。我化作风:吹向广阔的天空。清晨,我是窗外唤醒你的小鸟;夜晚,我是天空中守护你的星星;秋天,我是光芒,射向大地;冬天,我是白雪,钻石般的晶莹。所以啊,如果有一天我离去,不要在我的坟墓前哭泣,我早已化作自由的风。——日本.新井满(千风之歌)

死亡并不可怕,那只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死亡都不可怕,活着还可怕吗?别折腾,别自寻烦恼,别没事找事,好好活着吧。

死亡(17/11/19)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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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不觉晓,一夜到七点。起床收能量,免得被偷光。看官末慌,南柯一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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