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19

暮秋

作者/李高艳

  终于燥热的夏天越来越远,那些蚂蚱和荒草在渐凉的风里萧瑟,夏的浮躁人很容易迷失方向,秋日薄暮,姹紫嫣红中只为养眼,进退间把好尺度,分清风景只是为了欣赏,不必因美而尝试圈养,便是最美的秋华时光。

  树上的叶子透出了生命自然熟透后,黄绿渐变的色彩,地上的草在秋风中萧瑟着,被风一点点榨干水分,一场雨后,寒意愈浓,潮湿的空气里散发着草木腐朽后淡淡的霉味。商场夏季的裙子仓惶退场直接挂上了初冬外套,秋天悄然被夏冬谋杀。

      待到天晴,迫不及待换上秋装,呼朋引伴去山里见证一下季节交替岁月枯逝的时光。城市的钢筋水泥丛里、空调暖气混淆了四季,而原野季节是一目了然的分明。深秋的田间,尚未收获的庄稼,捧着丰硕的果实在金色的阳光里炫耀,谷子沉甸甸低着头,玉米熟透后急于展示硕果,从发黄的杆上一点点往外坠着,收割完果实的枯杆,逐渐枯干的叶子摇曳着,一天天枯萎。被霜打过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红灯笼蒙上一层白纱,藏在红透的柿叶里,随着风像害羞的小姑娘,在叶子上下玩着捉迷藏。柿树的躯干远看像胡杨,造型张扬,饱经风霜,走近有了对比便明白,因地域水土差异,间或被果实掏空了躯干的养分,它弯曲的虬枝很脆,没有一点韧性,无论生死,都是俗气,做不了化石。

      崖边地畔,野菊花一凑凑茂盛着,抓住青春的尾巴肆意张扬,居然还有养蜂人在山下的缓坡上沿着花海撑起帐篷,记忆里蜂蝶都是娇气的生灵,不知道这么冷的季节,能否适应?转过弯,山坡果园里,几只土鸡悠闲的在土里刨食,土墙里,几只鹅伸着长长的脖子,啄食着果园边上几颗红透的酸枣,摇晃着肥硕的身躯,吃力的把头伸得很高。果子已经摘完,没有果实的树叶随风纷飞,主人坐在看护房前,悠闲的剥玉米,天蓝的像水洗过,山上的羊和天上的云融为一体,木房子和鸡鸭鹅,像童话世界,岁月静好大约就是活在这里。

村庄,前边巷里老人不在了,门口灵堂前跪着儿女们,一片惨白的,一地哭噎,这一世就在这哭声里变为往生。生命是一场孤独的旅行,仪式终不过宣告着迎来送往的主角与配角的变迁。人的一生会有许多次角色转变,最恐惧的是人入戏太深,忘了自己,喜欢秋色,阅尽繁华,冷暖自知。

    后巷有一家娶媳妇,喜庆的红色,喧嚣的鞭炮声,一地鞭炮屑见证着主角开始步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司仪在舞台上煽情地说:“从今天起,要和你的另一半共同养儿育女,共同面对生老病死,共同面对风雨!”证婚人说:“祝早生贵子!”父母脸上被装扮的和小丑一样,他们也不反抗,乐呵呵的,这个事情过了,就把为人父母的义务到头了吧!生命就是这样,一代代传下去,生生不息。

    夕阳像个鸭蛋黄,金色的余晖温润着田野,山从初时的黄绿变成黛青色,太阳一点点往西边坠下去,最后变成一抹霞光。屋后炊烟袅袅升起,飘到天空渐渐和云融为一体,谁知道秋天的云,是不是烟变的呢?一轮上玄月缓缓升起,站在暮色里回味许多年前,还是这样的秋,还是这轮月,只是说好陪我看一世月亮的人不见了。

    今夜会不会还有珍珠似的露珠和如弓的月呢?起风了,有点冷。“该回家了!”风景再好,夜色里我们都会想家,那个可以随意蜷缩的窝,这一刻有一双手牵着走向回家的路,就是幸福。

    作者李高艳,微信名雨萧。陕西省合阳县人,喜欢旅行,喜欢文字,希望用脚步丈量世界,用文字记录生命存在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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