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听话的孩子

01

每个人的内心似乎都有一个永远的叛逆,永远的坚持自我的自己,但面对现实我们往往认了怂。

我的好朋友安平,那个小时候永远和别人不一样的人,是不是淌过了现实这片浑水,过上了诗心、自由的人生呢?

安平,一头不那么规整的短发,穿着一件起了毛球的长袖,在这个初秋季节,也许还过早了些,裤子像是男式的沙滩裤,尺码过大,甚是违和。

她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温顺时惹人怜爱,但你却总能感受到她骨子的里的特立独行和高傲。

安平告诉我她的父母只希望她这辈子平平安安老实本分活着,所以就叫安平,但名字的意蕴真的会预示人的一生吗?

安平在学习方面很有天赋,但老师每次教育她的方式却更像是拯救已经学坏了的社会青年,经常一旷课的就是半个月,活脱脱一个坏学生的模样。

02

安平家在一个快到郊区的小山村里,80年代的城郊还是荒凉的,一路的农田伴着赤裸裸的阳光显得炙热却又朴实。那栋水泥砌起来的小平房就是安平的家,她热情地领着我进了她的小屋,安平的房间很小,一个角落堆满了破旧的书,那是她去废品回收站买来的,那个角落像是一缕光亮照亮了整个房间。

安平常带着我去爬树,爬到树的顶端,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小镇,看着远方的山脉,听万物的呼唤,伴着鸟声蛙鸣,夕阳西下,宁静美好。

回到安平家中正巧她父亲要出门,说,“我去打牌,和你妈说我晚上喝酒不回来吃饭,你去把田里的农药喷了,不然明天连饭都没得吃,还读个屁书,快点滚去干活。”

后来知晓安平父亲有赌博和喝酒的嗜好,这好像让这个单薄的家庭更加不堪一击。原来安平平常旷课都是因为需要照顾那块支撑这个家庭的农田。

03

一日安平突然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老师生气的破口大骂,她在安平的作业本里发现一张纸条,一张告白纸条,老师以为安平早恋,骂着安平,说女孩子不知羞耻。安平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全程眼神肯定地看着老师奋力解释着。老师最后叫来了安平母亲,母亲听完老师的话,当下打了安平两巴掌。安平的脸瞬间“唰”地红了起来,原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母亲决断地信任了老师的话,回家对安平一顿拷打胖揍,让安平回学校给老师认错,承认自己不应该这种学习的圣洁之地干这些污秽的事。

安平认了,因为她知道承认是最快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更何况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本去和父母老师谈判自己的是非正误。

03

14岁这年,安平休学了。

安平父亲欠下了赌债一个人逃走去避风头,一个家庭支离破碎,只剩下母亲和她。钱好像就是人的胆,一个没有经济基础的家庭好像真的瞬时说散就散。

母亲让安平回家帮忙挣钱维持生计,她没有反抗,她似乎也明白面对现实谈理想,就是扯淡。

但她好像还没发现读书才是那条深入井底,可以拯救这个家庭、拯救贫穷的绳索。

她来学校收拾书桌的那天,动作缓慢,流露出不舍和留恋,眼神里没有了昔日的灵性,水生火热的生活正在慢慢消磨安平对世界的希望。

她被贫穷和现实困在了那个小山村里,山村里只有那块不匹配少女的农田在等她,安平正在一步步走向父母的夙愿,理想主义不复存在,只剩情趣虚无的现实。

04

回忆安平,我都会想象如果她出生在一个可以不被贫穷选择的家庭,也许她眼神中的那份不甘会被抹平一些。我常常帮她祈祷,祈祷她有一天可以挣脱这庸众的宿命。

21岁这年,母亲要安平嫁人,小伙是隔壁村搞出海生意的,母亲听说他今年出海发了点小财,恨不得马上把安平送到那个男人的被窝。

肮脏的思想却被母亲以“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包装得完美无瑕,这种道德绑架让安平连反驳都显得违背事理。

但那晚安平终于忍不住了,她逃离了这个家,走到门口,拿起了石头冲自己的家门砸了过去,发泄着愤怒,宣泄着现实不公。她逃离了这个家,回到了那棵树上,看着无垠田园和满天星河,天上的星星好像在陪着安平逃离那可恶的现实主义,逃离那些试图困住我们精神自由的人。

生活中总是潜伏着一群人,总是试图通过现实束缚我们自由的心,让我们被迫底下高傲的头颅,脱掉理想的冠冕,最后被生活的痛苦冲刷的面目全非,放弃对世界的渴望,让曾经的诗和远方被吞没。

好在,那个不听话的我们还在一线希望中挣扎着,脱离背叛着道德的理所应该和束缚;好在,我们没有成为那个“听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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