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朱雀,背悬金乌铁碎,我一路疾行向光明顶赶去。
这一日正在赶路,迎面走来两个道士,打量了我一番,问道:
“可是刚从波斯归来的圣火教少侠?”
我翻了翻白眼,道:“应该是我吧?道长有何指教?”
“敢问少侠是否认得汝阳龙三?”道士问道。
范右使?这两个道士是范右使遣来的?
“道长如何晓得?”我反问。
“此人有请,少侠且随我二人走一趟论剑峰吧!”道士说道。
“论剑峰?两位道长是……”我问道。
这论剑峰是三清山的一座险峰,三清山高逾千丈,山下鸟语花香四季如春,越往山上走,越是显出寒凉气候;待到得论剑峰时,已是冰天雪地。相传纯元真人吕洞宾在此论剑,五位亲传弟子便于这冰天雪地中坐而闻道七天七夜,羽化飞升,故留此名。
三清山是纯元派的大本营,论剑峰便是纯元宫的所在,两个道士让我去纯元派见范右使?这是什么机缘?
数日之后,已是到了纯元三清观。这三清观是纯元派的大殿,位于论剑峰脚下,虽无冰雪所覆,但天气也已是凉嗖嗖的。普通居士上三清观进香礼祖,都得穿上秋冬寒衣,但这纯元派的老道们,却是一年四季都是一身戒衣得罗、大褂道袍蔽体,堪堪称奇。
带我来的道士问我:“少侠可需添些衣物再上山?”
我?可需?我刚从波斯回来,那是西域,沙漠,你说我可不可需?
我搓搓手,冲道士拱了拱,道:“有劳道长。”
道士笑了笑,也不多言,自是转到大殿后边走了。过了一会出来一个小道童,手里捧着一件厚大褂子,递给我,说道:“居士请。”
小道童引我转出偏殿,便是演剑台,只见纯元门人正在此地练武。百尺见方的平台上,约摸百十来人,每个人都着一身皂蓝大褂,脚踩十方云履,手擎长剑,在引武道长的带领下,统一招式修习,加之气候寒凉,演剑台上方一时间真气勃发,场面确是有些壮观。
过了演剑台,顺着石子小路往后山上走了一会,便来到论剑峰的入口。此处已是白雪皑皑,十分寒冷了。
我裹紧了小道童给我的厚大褂子,仍然是觉得很冷,反看那小道童,内穿一身戒衣外罩一匹小长褂,却是没事儿人一般,不禁问道:“小道长不冷吗?”
小道童眯着眼笑了笑,道:“勤修内力可御寒,习惯了。”
勤修内力?我搓搓手想了想,早知当年不去圣火教,来拜纯元了,这会估计不用愁内力不足了。
跟着小道童上论剑峰拐了几弯,便来到了纯元宫内。黑岩白雪的论剑峰上,在一块巨大的山石背面,一片百年雪松之间,建起一座三层观庐,观庐上方云气缭绕,环境有如仙境一般。
只是,仙境都是这么冷的么?我把厚大褂子裹到紧的不能再紧,问:“确定是要我来这里吗?”
小道童:“就是这了,跟我进来吧。”
进了观内,径直走到一间云房门前,小道童推开门示了意,就转身出去了。
我进门一看,桌子上放着一柄拂尘,榻上坐着两人,其中一个散发老道,满头白发以一顶玉道观束起,一双黑色的长眉直落到嘴边那么长,着一身鹤氅,正在给另一人传功运气。只见那人生的剑眉铃目,右脸一道伤疤从额角穿眉而过直插鬓角,瘦削而刚毅的脸上带着几分虚弱,正是圣火右使范曲浓。
论剑峰上如此寒冷,范右使却赤着上身,浑身红通通的,脑门上满是汗珠,看上去似乎很热,但又一直在哆嗦,感觉又像是很冷。
老道在给范右使运功,我不敢打断。过了半晌,似是告一段落,才招呼了我。
“来见过扶摇子先生。”范右使道,他说话仍是显得虚弱,还在微微的哆嗦。
“白云先生扶摇子?”我忙向老道行了礼。扶摇子号白云先生,是纯元的掌门人,相传已有四百岁,是闻吕祖论剑而得道羽化的五位亲传弟子之一。
当然,我觉得在岁数这个问题上,老道多少有点忽悠,哪有人能活四百年。不过扶摇子的内力之深厚,确实也是闻名遐迩。纯元也是武林豪门,不时有挑战者上山,但至今还没听说有谁能把扶摇子打败的,多数都是败给了他的淳厚内功。要从这一点想,没准他还真是得了吕祖的真传。
扶摇子还礼道:“少侠毋须多礼。”
我问:“龙三哥如何在此?这副这打扮是?”
右使呵呵一笑:“在扶摇子先生面前无需隐瞒。”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右使接着道:“玉门关的事情,我有所耳闻。我此番寻你来,亦是有重要商情相托。”
我说:“右使尽管吩咐。”
右使点点头,道:“还记得前次在汝阳,我跟你说有人向宋节报信,透露了三大派的行踪意图的么?我已经查到了。”
“谁?是咱们圣火教的么?”我问道。
“嗯,是,而且不只是这一条。”右使细细讲来。
原来那日分别后,右使便细细查访三大派落子汝阳前后,与王府有接触的人。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被他找到给宋节报信之人与王府接头的暗号。当这个暗号再次出现时,右使便紧紧盯住宋节的行踪,终于被他发现,与宋节接头的,是圣火教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的,个子极矮,说话时常娇嗔发嗲,我离开光明顶两年多,看这人似是有些面生,你可知道是谁?”右使道。
“萧泣雪!”我几乎的惊声说道,便把这人的事情向右使说了个大概。
右使点点头,道:“听她跟宋节的交谈,她是负责帮一个人传消息给宋节,那个人是中原圣火教的一个散人,姓贾。”
“贾正君!”我再一次大吃一惊,好你个贾正君啊,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正义领导居然也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