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黄土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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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萧瑟的黄土高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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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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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四合院

        来到南方之后,北方故乡的样子就只剩下大山、戈壁、黄沙的记忆残片。当初毅然要离开,如今故乡常常萦绕梦中,那么近,又那么远,扯的一颗漂泊的心生疼。记得高三暑假,父亲万千感慨地说,孩子就像天上的风筝,总有一天要挣脱父母手中的线。没成想,这一挣脱,就是十余年。

      寒冬腊月,收拾行囊,踏上归乡旅途。

      从湖南到甘肃,从鱼米之乡到黄土高坡,穿越一千六百公里,只为圆那个思乡梦。前往县城的巴士载满了乘客,在陡峭险峻的盘山公路上盘绕而行,车厢里乡音此起彼伏,一瞬间自己竟然也红了双眼,大山、戈壁、黄沙,渐渐从记忆的残片中被抽取出来,我那久违了的黄土坡坡跃然眼前。

      曾几何时,父辈们世代被困在大山沟沟,他们穷怕了,苦怕了,但凡还有理想的年轻人,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20岁的父亲逮住了城里招考工人的机会,从此走出大山,也改变了我们后辈的人生轨迹。记忆中,我的童年一直伴随着搬迁,一年一小搬,三年一大搬,从山沟搬到了平原,搬的离黄土坡坡越来越远。

      后来,我的选择与父亲惊人的相似,早已受够了遮天蔽日的黄沙,受够了戈壁滩涂无尽的萧瑟和孤独,我要去南方,去一个有山有水有绿色的地方。背起行囊离家远行的那天,父亲转身抹去了眼角的泪,那一刻,我的坚决里藏进了一丝歉疚。

      再后来,我在南方成家、立业,一晃,竟有十年。虽然期间也有回家探望爸妈,但那心态,却已然不再少年。

      大巴车稳稳当当停住了,人们蜂拥而出。踏出车门,踏在家乡大地的那一刻,竟有些恍惚。呼啸的西北风在耳边作响,荒山上的枯枝挂着厚厚的积雪,沿着冰凌茬子往前走,散落山湾的土胚房,门头点缀了大红灯笼,春联上墨色大字游龙走凤,一串串黄澄澄的玉米棒子,衬出浓浓的年味儿,女儿家细细剪出的大红色窗花,把萧瑟的北方冬天扮出几分妖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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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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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家自己剪的大红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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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头上的姑父和姑姑

      94岁的奶奶在父亲的搀扶下焦急地往村头打望,看见我的那一刻,激动的老远就大喊我的乳名。我紧张又兴奋,飞奔向奶奶和父亲,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奔向妈妈的怀抱,十年了,我这个不孝子终于回来了。奶奶的泪花滚滚,父亲的眼睛也红通通,二叔二妈弟弟妹妹和孩子们都拥在身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我这十年过的好不好,在南方住的惯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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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四合院

        奶奶的四合院重新修缮了,记忆中正房的两根大红柱子早已不再,土坯房已经更新换代为新式砖瓦房,门头四个大字“钟灵毓秀”,是为祖辈对这个家族最大的期盼。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正房堂屋,双膝跪地,虔诚叩拜,一拜祖宗,二拜奶奶,三拜父母,为这不孝的十年。

      收拾好心情,偷偷抹去泪花,奶奶炕头的桌子上,凉菜热菜已经上了七八道,凉拌驴肉、清炒韭菜花、手抓羊羔肉、凉拌肉冻子、萝卜芹菜猪耳朵,麻花卷子炸果子,还有各种我都已经叫不上名字的小菜,二妈端上了浆水手擀面,我哧溜哧溜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家乡的味道,儿时的记忆,全都在这一刻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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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凉菜

        父亲常说,他老了要回来,那时候不能理解,为什么好不容易离开的地方,竟然还想着要回来,现在突然就明白了,因为这里是他的根,哪怕黄沙漫天,哪怕萧瑟清冷。我在日记中写下,父亲,您手中还有风筝线,奶奶手中也有,我们都是祖辈在黄土坡坡上放飞的风筝,终有一天,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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