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猪仔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我的思绪飘过山垴、飘过河流、飘过田野，回到 1980年的春天，晨曦中，洋潭的青石板路上走来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挑着一担竹篓，你如果仔细一看，一定会发现，咦，一只竹篓中怎么还露出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呢？原来小竹篓里一头坐着他们三岁多的儿子，另一头装着一只十多斤的粉嘟嘟的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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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用小木桶盛了小半桶潲。

      这小男孩就是我，其时，刚集体解散，田分包到户，不再揪资本主义尾巴，父母为了补贴家用，喂了一只母猪，母猪也争气，一口气下了八只猪仔，这只小猪因生下来个头小，抢不到奶，发育不良，故没人愿意买，爸爸妈妈商量后，决定去县城永丰镇食盆站碰运气。一听去县城，我的思绪已越过田野、越过山丘、越过河流，与县城里亲甜的甘蔗、喷香的油砣、好喝的汽水亲密接触，因此吵着要去。二姐也争着要去，父亲发话了“让弟弟去，弟弟轻，我挑着他和猪仔也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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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我在睡梦中被叫醒，翻过一座山，就到了洋潭，记忆中洋潭有一条青石板路，下雨的天气，石板反着青色的光，很滑溜，赤脚踩上去，心里如熨过般的舒服。到永丰镇，途中须经过洋娇渡，我坐在竹篓中，慢慢在摇摇晃晃中睡去，朦朦胧胧中听妈妈跟爸爸讲“要过渡了，叫醒中宝吧，莫他到渡中间突然醒来，看见河水害怕”，我被叫醒。其时洋娇渡正在修桥，湄水河上排了几条船供行人过河，我们经过时，有几个大叔在船上干活，看到我爸一头挑着我，一头挑着猪仔，笑嘻嘻地逗我“两只小猪”

      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县域，食盆站却不收小猪，站里有几个人坐在里面瞌瓜子，对人爱理不理。没办法，爸爸妈妈只好往回走，这次回去没走小路，爸爸说“洋潭石灰坪那里有石灰厂，煤矿，经济活跃点，看看那边的人有人要不？”于是爸爸挑着担，沿着大路一直走到了石灰坪，在一个坡顶上歇息时，爸爸问了几个当地人，是否要小猪，爸爸解释说食盆站关门，小猪吃食也好，不信还可以验潲。终于有一个大婶过来看了，然后问了价格，爸爸说50元，那位大婶犹豫了一下，我小小年纪，心里也随着紧了一下，生怕大婶嫌贵，不买我家的小猪。只见那位大婶转身问了旁边的一位大叔，那位大叔摇了摇头，说“就怕是病猪，人又不认识，有问题怕不好找”。妈妈连忙说”我们就是皮夹山的，猪没毛病，可以试潲”，那位大婶听了这话，说”看看吃手怎么样”，于是将小猪拿了出来，小猪也许饿了，狼吞虎咽起来。那大嫂看了，想是放心，说“我正想买只小猪养，请等我一下，我去取钱”，过了一会，大婶拿了50元钱过来，爸爸给她把猪仔送到了她家，还讲了好话，大意是猪仔到她家后，天天长膘。

    后来听人家说那头小猪在大婶家四个月长到300多斤，那大婶还到处打听我家在哪，还有猪仔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