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年不忘 （1961-1981）

费一些时间，写一编文字，记一段历史，存一份念想。

作者拍摄于家中

第一章 涂家围子（上）6

家里有套杀猪的工具。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带有深深的血槽。两把尖刀，插在一个带槽的木鞘里，挂在祖父房间的墙上。还有通条，脚钩，斩骨刀，两把刮猪毛的刮刨，绑猪的棕绳子，腰盆等家伙什。印象中不记得祖父是否杀过猪。

杀猪时，要几个劳力抓住，绑住脚。把猪抬到两条并排的条凳上。用带血槽的杀猪刀在喉管处斜捅进去。拔出刀来时，让猪血喷射在准备好的饭盆里。饭盆预先放入一些食盐，加了少许的水。不久，猪血就会冻结成血旺。

把猪放入腰盆中，倒入滚烫的开水，再拿冲壶一遍一遍地从头到尾淋着，试着用手能拔动猪毛为止。

用尖刀在两只后脚的爪子附近各切一条小口，用通条捅进去，朝不同的方向，反复多次，皮肉在通条所到之处，产生分离，留下空隙。

下一步，会扎住一个小口，在另一个小口，用嘴巴吹气。一手紧握住小口的上部，一手捏着小刀口子。用嘴对着吹气，吹的时候松开握的手，换气的时候握紧。慢慢的猪就鼓了起来，这时，会有人拿根棍棒在猪的各个部位，用力敲打，让空气进入猪的全身。等鼓胀得差不多了，就用棕绳子扎紧小刀口。把猪横着放在腰盆上面。

用刮刨把猪毛刨去，一般会有两个人来做。这样刨起来会快很多。

刨好猪毛后，用脚钩，钩住猪后脚的弯处，挂在楼梯上进行剖边。尖刀划开猪肚子的时候，端着米筛子要赶紧接住内脏。此时，有一股冒着热气，带有内脏独有的气味扑鼻而来。取下内脏后，婆婆会接过里脊肉，猪肝，拿到厨房，连同猪血旺一起，烧一大锅汤，同妈妈一起挑着挨家挨户趁热送到村民家中。这种风俗后来就没有了。

翻洗大肠是用通条。把大肠反转过来，在腰盆中清洗一下。吃的时候要重新洗过。小肠是屠夫的工价，要带走的。

我很喜欢吃猪大肠，家里原来也会买些，自己清洗，红烧。同事也提过我烧的大肠好吃，有一种再来一次的想望。自从见过用双氧水清洗猪大肠后，就再也没有买过了，也就不吃了。

剖开猪肉后，就平放在案板上。肋条呀，猪头呀，腿膀呀，等等分门别类。打孔穿好，抹盐晾晒。如果要卖出一边肉，就不会分成小块了。

腿膀现在还是老家酒桌上的佳肴。腿膀，xian鸡，是当时顶级的菜肴，只有大喜事才会上桌。

有的村民家中，会饲养母猪。母猪下猪仔可以换钱，也是一门副业，能增加收入。

俗语“猫三狗四猪五羊六驴七马八”，讲述的是家畜怀孕的周期。母猪发情时，主家就会请赶种猪的来给猪婆受孕。老家把赶种猪的叫牵猪咕呖，是一种让人瞧不起的职业。

小孩子看见赶种猪的拿着一根棍子，赶着一摇一摆走着的公猪来到村子，就会跟在后面，喜欢看热闹。

母猪不能生产后就会杀掉卖钱。婆婆有一次，买来1斤猪肉，刀切不动。口里嘟嘟囔囔骂缺德鬼，买到了猪婆肉。吃不动，反反复复，又蒸又煮，反正不能浪费。

记得有一年，家里宰杀了一头猪，肉中有很多淋巴结状的小包，婆婆叫它爀（hè）子，像是寄生虫。不能食用，婆婆就唠叨不停：不还债的东西。

后来，屠夫不上门杀猪了，改成毛重作价。这天就是猪过年的日子。婆婆就拼命给猪喂食。怎么好吃怎么来，糠呀，盐呀，一套上。把猪给灌的肚子滚圆，就等屠夫上门。等呀等，屠夫就是不来，好不容易等到屠夫上门，猪又是屎又是尿，拉了一大通。婆婆急的不行，那是钱呀。又开始唠叨：不还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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