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

      昨夜的雨漏声,捶打着偌大岑寂的夜晚,虫鸣和蛙唱,交织着便是半个夏天。

      有人说人在离世之前,生命中最重要的画面会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凌晨,传说是人魂魄出没的时候,小时候总害怕这些,所以会自觉的在十二点以前沉入梦乡。长大,其实是在不断的离开,然后顶着烈日、暴雨亦或是风雪回家。

      夜色将我投入无边的空洞,人所有的思绪,最能在此刻如云海般翻涌。我听着自己的心跳,想着某些莫名的情愫,仿佛又来到了那片梦里到过无数次的山坡,稀稀落落的灌木丛,矮矮的斜阳,暖暖的光。我每次都在那里等一个人,等到夕阳没入远山,黑幕织上天际。然后在原地,看见满天繁星。看星星的时候,我才是真正的我。白天里我和所有人一样拥有太阳,它的光从不吝啬从不偏袒,但终归不属于我,只有到了晚上,我望向北斗七星,它横斜的卧在山头,时间像凝滞般绵长。我看不懂星座,却懂每一颗星的灼热,多么希望自己就是一颗星星,宇宙虽大,每颗恒星都在自由的燃烧,从出生到死亡,从尘埃到尘埃,无怨无悔。

      后来我尝试着模拟死亡,把关乎我生命轨迹的镜头一一回放,我最初的记忆,定格在一个身穿小花袄戴着兔耳朵帽子的孩子,她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一角,爸爸妈妈刚刚走远,可她不知道。后来啊,她趴着爷爷奶奶的背上安睡,在小小的房子里抱着唯一的布娃娃自言自语。她是从那时喜欢星星的,喜欢亮晶晶的美好。回忆像旧电影,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时快时慢,像有齿轮吱吱呀呀,我看见屋前的银杏从与我一般高长到可以与两层楼房比肩,看到门前的马路从坑坑洼洼变的平整,看到樱桃树最高处的果子再也够不到,看到我的弟弟们一个个出生,看到我离开家去陌生的远方,看到一次次领奖台上的光芒,看到初三毕业后来洒满碎纸片的空荡教室,看到暑假里认认真真写读书笔记的自己,看到军训时略带炽热的骄阳,看到教室的楼层逐年下降,看到冬天纷纷扬扬的大学以及雪中弥漫的腊梅花香,看到和玩伴从六楼垂下去的信件还有纸飞机随风飘远,恍然间高三将至,这是最快也最漫长的一年。我见过很多人失落哭泣,脆弱总躲在坚强的身后,没有谁一帆风顺,没有谁永远快乐,各种滋味,是高三,更是生活。

      毕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令人振奋,默默搬书,默默离开。回到几个月不曾归的家,归途中,又见繁星满天。

      我开始相信缘分了,它不是线,不是锁链,它或许是两处灵魂的共鸣,恰到好处的共振,一句话,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种心情,我终于又找到了那个久未联络的人,一年的思念也因此有了终点。想一起去同一个地方读大学,想把心愿写在纸上一一实现,想去大千世界拼凑人生的拼图,想变成更好的自己。

      我期待友情和爱情,期待古老的过去,期待迷幻的未来,期待未知的山川,期待长长久久,期待离离散散。

      要笑着出发 ,和阳光一同起床,和星星一起入眠。就在昨天,我的世界悄悄改变。

半生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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