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站 2019-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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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兖州火车站接女儿，路上竟然堵车。从哈尔滨呼啸而来的火车，越来越接近那个小站，而我们还在一辆客货两用车后面，一动不动。旁边，高的围障拦住视线，伸长手臂的挖掘机，你能不能暂时停一停?转弯的路口就近在咫尺，狭窄的路，卡住了车流的脖子。红绿灯，看不见。没有退路，车只能挨挨停停。

不知过了多，终于挨到路口。拐弯，宽阔的崇文大道，车辆不多。水之东流一般，车朝着导航预订的目标，前进了。

天气阴沉沉的，中午短暂的明媚天光，被暮色笼罩着。兖州古老的火车站躲在小城的怀抱里，车辆挤满站前广场，可冷风里车站还是很萧条。有几个旅客，拉着大箱，背着大包，刚从出站口出来，停在路边等车。我往出站口里望一望，空空的，模糊成灰蒙蒙的一片。接站的人甚是了了。一个老妇人站在出口处，一动不动，手里两个塑料袋子鼓鼓囊囊的。又过了几分钟，陆续有旅客从出站口冒出来，像凭空而来的天外之客。老妇人等来了亲人，一个拉着行李箱的黑衣女孩，满脸幸福的笑容，停在她面前。她伸出胳臂半揽着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人很快走空了，门洞空得像一张饥饿的嘴。我在门里仅有的空间里徘徊。此时，离火车到站还是八分钟时间。

时间仿佛凝滞了，每一分钟都很漫长。工作人员走过来，示意我到门外面去。我说，外面好冷啊！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不能暂时在门里躲躲风?他很固执，很坚决地伸出一只胳膊，再次示意我出去。分明刚才有几个人一直在他眼前，站在门里面，等了好久；这一会儿，只剩我一个人却不行了?此时我看清了他：穿着制服的矮胖身躯，工作帽下，一张比身后的黑洞还黑的脸上，死鱼眼睛，泛出一点仅有的光，是比外面的风更寒冷。我不再说什么，这世界上，有些人你无法与之交流，如果太认真，你就栽定了。

风再冷，我不怕，心是燃烧着的。我在玻璃门外面，视线一直望向那有幽深的门洞。那人在我的眼里已经不存在了。不喜欢不愿见的人，就视而不见，只要他不来干扰你，一切都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一样的美好。正如鲁迅所言：“……即使厌见着不见，于人于己，也还都不错。”何况，我还有那么多钟情的人和物呢。最近，视力下降厉害，更多的东西，更多人的表情，是都看不清楚了。相反，我的内心却是更安静了。

屏幕上闪烁的红色字幕：哈尔滨——杭州 17：46，准时到站。不一会了，洞里冒出来两个年轻人，我再往里瞧，女儿早已发现了我，跑过来给我一个熊抱。我躲闪着她肢体过于亲昵的猛烈，一起往停车场走去。听到她还在咳嗽，看到她白皙的手背上，因为打针虚青的一片，心里隐隐地痛着。还好，女儿就在眼前了，家就是疗伤的港湾。

回程，成功地躲开拥堵路段。本以为会走夜路的，天色却没有暗下去，就像此刻的心情，一直明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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