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演义读法第三十三

楚王司马玮之死（下）

这一节，司马晋室上演了互相倾轧的闹剧，结果都死于贾南风算中。

西晋宗室里面，东安公司马繇算是有一点见识的人，他第一个对贾南风起了警觉心，认识到最应该除掉的就是她，并且他已经开始密谋此事。而这种时候，司马繇的二哥司马淡跳出来给贾南风当了一次大贵人。

司马淡也有爵位，是东武公。他跟三弟司马繇向来不合，如今三弟却出人头地，名满朝野了，他看不下去了。更不能容忍的是司马繇本来也是公爵（东安公）却因诛灭三杨之功竟然提升为王爵了，还官拜尚书仆射；司马淡很憋气，居然被他压低一头，灭了威风，简直岂有此理！

故而，未等司马繇除掉贾南风，司马淡倒先对兄弟下手了。他的伎俩虽不值一提，却效果突出：向太宰司马亮密告司马繇有野心，他以诛灭三杨第一功臣自居，早晚要专擅朝政。司马亮自己想学杨骏，当然不愿看到有人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他当即罢免了司马繇的官职。

司马繇遭二哥谗言被罢了官，内心自有愤懑不平之气，他无处发泄，只好到跟自己关系不错的东平王司马楙那里诉苦。两个人在谈话时不免说了司马亮很多坏话。不想，这些话被人转述给了司马亮。司马亮相当不满，他一怒之下，把司马楙赶出了洛阳；至于司马繇就更惨了，直接被流放到了带方（今朝鲜境内）

放着羽翼日渐丰满，裙带结党营私于朝堂的贾南风不管，反而打倒了两个还算有见识的宗亲，司马亮成功的距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打倒了司马繇和司马楙，司马亮又把矛头对准了楚王司马玮。司马玮官拜卫将军，掌握了一定兵权，性格强悍，刚愎好杀，引起了司马亮的猜忌。司马亮怕他不服自己，怕自己压制不了他，就想撤掉他的兵权，再把他赶回楚国去。

太保卫瓘赞成司马亮的想法，卫瓘一向老谋深算，这次是老糊涂了？不看贾南风在幕后虎视眈眈，却支持司马亮对同宗动刀，是怎么想的？以他的脑力本应该想到楚王是不易动的；朝政初定，宗亲也是不该此时内斗的。难道他真把司马亮当成人物了，想抱他的大腿？不得而知。我们所能知道的是卫瓘失算了，他的失算搭上了卫家很多人的性命。

楚王作为少壮派确实有些硬气，他不当司马繇，对司马亮的命令根本熟视无睹，毫不理睬。既不离开洛阳，也不交付官职、军权。看到这种情况，司马亮任命的卫将军裴楷不敢赴任。司马亮和卫瓘也颇感意外，有点不知所措。

为了对抗司马亮和卫瓘，楚王司马玮在心腹长史公孙宏和舍人岐盛的建议下，决定与贾皇后结盟，打倒那一对“老人帮”。

一直静观其变的贾南风见司马玮求助，自然正中下怀。她当初与司马玮联合除三杨时就有合作，如今司马玮欲再度结欢，她就存了利用楚王借刀杀人，再把“刀”当替罪羊毁掉的用心。

卫瓘见司马玮难制，又不敢用强，就想先去其爪牙，对他展开一次打击。司马玮的心腹岐盛原是杨骏身边的红人，杨骏落败后，他见风使舵，不仅保住了性命，而且一转身又成了楚王跟前的舍人。卫瓘就抓住这一点，表称岐盛是三杨余党，素系无赖，反复无常，应当诛杀。

岐盛见卫瓘要拿他开刀，自不肯等死。他假称奉楚王密令去见了贾南风的功狗李肇，诬告司马亮、卫瓘有废立之意。李肇当即入宫，把岐盛的话报告给了贾南风。贾南风当然知道这是假的，可早有心除掉太宰、太保的她只想杀人，哪里管什么真假？现在有人告发，她乐得借势发难。

于是，她挥笔写下“太宰太保，欲行伊霍故事，王宜宣诏调兵，分屯宫门，并免二公官爵”等语，交给了皇帝司马衷，让他照此书下诏。司马衷是最听皇后话的，他当即写成，交给了黄门，然后，连夜授予了司马玮。

司马玮得了圣旨也曾有过片刻犹豫，但是，报复心和争权心终是压倒了理智，他想，干掉司马亮和卫瓘不仅能出恶气，更能进揽朝纲，何乐而不为呢？他咬了咬牙，提着本部府兵，又矫诏召入了驻京部队三十六军，发起了二次政变。

因司马亮毫不知情，故司马玮决定最后拿他。司马玮首先矫诏遣散了司马亮的部属——历史再次惊人的相似，三十年前，卫瓘玩过这一手。当年，卫瓘奉钟会的命令去抓邓艾父子，怕引起邓艾部将反抗，他以一道“顺者无罪，逆者连坐”的军令，遣散了邓艾数万大军，遂不费吹灰之力，活抓了邓艾父子。现在，司马玮效仿卫瓘的“分掰梅花计”来对付司马亮和卫瓘了。

外头兵势如火，皆欲作恶；司马亮的势力业已土崩瓦解，而司马亮还在太宰府睡大头觉。其帐下督李龙听到风声，赶紧跑进内堂寝室报告了情况，并建议即刻擂鼓聚众，准备与外兵拒战。但是，不好战的司马亮还在梦中，他根本不敢相信李龙的报告，他幻想这一切都是讹传，都是幻觉。无能之辈，面临奇变，只好学拿鸵鸟，把脑袋扎进沙子里，假装看不见危险，也幻想危险看不见他——真是又一杨骏！

很快，卫将军的兵就包围了太宰府。司马亮当场吓哭了，他一边流泪，一边向长史刘准求计。刘准倒有色骨气，他愤然说道：“这一定是后宫的阴谋。太宰府里有兵有将，高手很多，还能拼死一战。我看，到了这个地步，应当上下齐心，杀出重围，再做计较。”司马亮不能下决心，他还抱有很大的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反抗，就会得到宽大处理。

不多时，公孙宏和李肇领兵冲杀进来了，把司马亮绑住了。李肇看着司马亮，又看看周围士兵，忽然说：“杀司马亮的赏好布一千匹！”在场士兵一听有赏，都红了眼了。他们一拥而上，拿着武器一通乱砍，一瞬间就把司马亮凌迟了，都争抢司马亮的肉身零件。

二月，杨骏死，司马亮入朝辅政；六月，司马亮被司马玮矫诏杀死，家属尽遭屠戮。只有一个小儿子被府上奴婢背负着逃出了出去，并在奴仆保护下秘密寄养到了裴楷家。

杀了辅政大臣太宰、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觉得自己的理想就要实现了。祝他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