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腾讯就没有生活,真的是理应如此?”
5月29日凌晨1点39分,一条发布在腾讯内部论坛KM的帖子,犹如沸水泼油,炸出了三万多只鹅。
这位匿名提问者控诉道:在IEG旗下光子工作室(“和平精英”是其代表作)的家属,加班已经常态化。
“这种生存状态真的正常吗?”一位愤怒的妻子,点名责问相关部门:对加班严重的部门能否进行警告甚至强制措施?
这条发布在周六凌晨的帖子,迅速得到了五十多条跟帖,有人劝楼主用脚投票,也有人调侃“都已经这么拼,为什么做不出《原神》”。
最多的人点赞的一条回帖痛陈,个人的苦难不能全部归因于自由的选择。
换言之,在泥沙俱下的大环境,用脚投票的可行性并不高,对比外部,腾讯尚不算是最“卷”的级别。
一周过后,光子工作室发布新规:
1.周三健康日全部门下午六点下班;
2.其余工作日必须晚上九点前下班,特殊加班人数封顶10%,违规团队下周集体六点下班;
3.全面双休,特殊加班人数封顶10%,违规团队未来一个月不得加班;
4.禁止周末连续两天加班。
如此明确、严苛、不留余地的规定,在腾讯公司史上,实属罕见。
列宁说过:“堡垒往往最先从内部攻破”,这并不是KM第一次推动腾讯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马化腾也说过: “很多病都是自救,没有人能帮你。”
2021年4月,马化腾出现在腾讯集团内部一年一度的战略见面会上,那天他和腾讯员工谈了很多内容,包括回应了对他腰部旧伤的担忧,他认为无论是自己,还是腾讯,只有自己可以拯救自己。
“腾讯病历”
时间轴拧回2018年8月12日,至今已1000天。一篇题为《五问!腾讯哪些大公司病让你不吐不快》的檄文,出现在腾讯公司KM上。
KM,是腾讯公司内部论坛的产品,像是企业版“知乎”,员工们可以匿名提问或畅言。在内部说法里, 就连马化腾都不能看到匿名员工的真实身份。
一位自称老鹅(腾讯人自称为鹅)的匿名员工,以KM发帖的形式公开上书——“我觉得腾讯病了,而且很重,到需要动大手术的地步。”
这位匿名老鹅列举了几年工作中观察总结的腾讯“大公司病”,简而言之:
1、我们对汇报、PPT、评奖和分享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工作本身;
2、微信群越拉越多,群里真正解决问题的人越来越少;
3、专家越来越多,高质量创新反而减少,职称沦为养老院;
4、战略缺“大将”和“军长”,中高层权力板结;
5、规则屡屡突破,价值观摇摆,公司早期优秀文化面临稀释。
以上这条被称为“病历”的帖子中,发帖员工痛陈在过去几年,内部备受诟病的 “赛马机制”、“组织臃肿”、“权力板结”和“形式主义”。
比如描述公司内部“形式主义”背后,对应“叠罗汉”的怪现象:副组长向组长,副总监向总监,助理总经理向副总经理汇报,本来公司七个层级已经够多,现在官僚系统还在大膨胀七层都不够用了,“只能用起隔板,充分利用夹层隔板看似很薄,可坚不可摧”。
帖子结尾,匿名老鹅甚至公开向管理层喊话:中高层愿不愿自我解剖?有没有魄力自我手术?敢不敢壮士断腕?能否接受能上能下的流动?愿不愿意放下山头齐心协力补上船底的漏洞?
这条帖子阅读量了停留在64554次,当年腾讯财报数据显示共有4万6千名在册员工,意味着每个鹅厂人都读过这篇“檄文”帖子,还有人在反复不断浏览阅读了帖子。KM论坛里人潮涌动,“五问”腾讯的大讨论还在持续。
这条激烈的“檄文”帖子下方,还有不少员工实名邀请同事参与讨论回答,被邀请的同事有Ponyma、Mark和Xidan等, 他们分别是马化腾、任宇昕和奚丹。
大讨论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翌日,腾讯集团总办领导、集团高级副总裁奚丹回复了“五问”腾讯这张热帖,他认为不少观点也很到位。
“我代表总办给你点个赞!”
奚丹在回复中,承认大企业病已经成为腾讯最大的挑战之一,现在确实也到了要更加正视,并且拿出决心和行动的时候了。
总办领导一句表态激起万重浪。有企业文化部门员工干脆实名提问,一条《腾讯大企业病“五问”火了,谈谈你最想公司改变的一个痛点?》帖子成为了自我批评的新阵地。
谈痛点中,最高赞的质询来自于一位技术副总监。
他痛陈鹅厂没有CTO,自从2014年腾讯创始人之一张志东卸任后,腾讯CTO的位置空置至今。
长期以来,腾讯奉之金科玉律的“赛马机制”孵化出竞争成果的同时,也衍生出“重复造轮子”的诟病。
腾讯人也不是非要一个CTO,就连呼声最高的创始人之一、前CTO张志东在也公开回应称,自己不会重回公司业务一线,相信腾讯会孵化出新生力量。
症结背后是公司发展到了一个巨大体量,公司部门墙成了阻止公司前进的巨大阻力,万众期待CTO能够打破这种困局——“技术缺乏长期规划布局,我们技术配得起腾讯吗”、“对基础研究领域投入严重不足,追求中短期利息”、“找个CTO,让技术成为社会进步的阶梯”。
实际上腾讯没有CTO已经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备受诟病。有内部员工坦陈: 所谓没有CTO的吐槽,背后是腾讯人对改变现状的渴望。
大讨论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之前,“五问”腾讯缘起,不断挑战着几万腾讯人的神经,腾讯人试图在KM上问个清楚,究竟我们哪里做错了?
凭借着匿名的承诺,腾讯员工甚至抛出了《十省腾讯,公司到底怎么了,到底该关注什么问题》,直斥腾讯方向不明、管理地盘化、唯老板需求、干部甄选黑盒化......
在老腾讯人印象中,一向“佛系”的腾讯员工很少会情绪激烈,这次讨论的各种语气——太不客气!
不过,总办领导再也没有出面回应。
凌晨6点14分“对自己动刀”
组织架构升级与变革带来的变动,甚至“硝烟”,但是“930变革真的”凑效了吗?
腾讯KM上有迹可循,鹅厂人在结束了“五问”、“十问”甚至“天问”腾讯之后,提问陆续投射了新的变化,时间进入2019年,关于35岁焦虑、人到中年的讨论逐渐浮现。
《把老员工等同于没有创造力的贬值人,是否是一种舆论陷阱》、《35岁面临职场危机,应该怎么度过》、《鹅厂针对年轻员工发起的英才计划实施以来,进展如何》......
在组织架构变革官宣后的一年多时间里,腾讯KM上关于年龄焦虑和个人出路的讨论突然暴增。有一位匿名同事实在忍不住直问: “看了公司各种35岁的帖子,是不是之前所谓的年轻化,反映了公司产业升级失败的一个缩影?”
腾讯第三次组织架构升级协调整合全新事业群、全面拉开产业互联网战略背后,所带来的在人事组织上的“升级”,就是强化“干部能上能下”。
内部关于35岁焦虑、中年危机的帖子,某种程度上来源于此,属于组织架构变革的投射。
当有权者被打破了“铁饭碗”
“930变革”近一年后,腾讯内部正式发布《腾讯管理干部能上能下管理办法》,这意味着之前在KM大讨论中备受批评的“权力板结严重”,深深刺痛着腾讯上下几万人。
“干部能上能下”并非腾讯独有,亦并非新提法。事实上,我们从较权威信源得知,腾讯公司从2012年8月便正式推动了这一政策。
930战略升级和组织变革成为这一政策原则的“催化剂”。
自2018年9月30日开始,腾讯花一年时间,完成了10%的中高级管理骨干的“能下”,通过制度设计,这个“能下”比例每年被划定为5%,意思就是每年强制淘汰5%的管理层。
蓝字计划(微信公众号:NPO2020)观察到,腾讯知名员工网友Tegic(微信公众号:tegic0700)便公开描述了自己身边好几个朋友面临“被降职”。
Tegic在聊天记录中安慰“被能下”的中高干称: “把你们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家伙干掉,感觉我司又有希望了”。
有一组数据可以提供支撑:腾讯公司自930战略升级和组织变革后,推动青年英才晋升绿色通道,新晋升了35岁以下的年轻中干若干人,占当年所有新晋升中干的比例超过40%;新晋升30岁以下年轻总监首现;新晋升的组长中28岁以下年轻组长总量增加近2倍。
“能下”之后,出现“能上”,这也许才是腾讯人开始内部讨论“老龄化”的真正原因。
与其称KM上腾讯员工对“中年危机”的讨论是“年轻化焦虑”,不如说这是腾讯诊断“组织初老症”和“大企业病”的一道猛药。
员工们在内部KM的吐槽焦点,随着腾讯自身的改变而发生这潜移默化的变化,很少人会穿透一张张内部帖子, 发现鹅厂正在起变化。
腾讯的To B战略进度也以同样的姿势,开始深入每一个鹅厂人的思维。
随着“腾讯究竟有没有To B的基因”讨论开始,腾讯人开始越来越多地思考,究竟能不能从原来的消费互联网业务领域的成功,同样实现在产业互联网。
KM的帖子充满了腾讯人的To B焦虑,其中一张热帖回收了一大堆“930变革”后,一线业务的真实故事,读起来“触目惊心”。
比如之前从来不用驻场陪同客户的程序员,因为开始服务甲方,竟然需要驻扎在客户公司度过618、双11甚至春节这种节日,“最后还被客户陪着过了自己的生日”;
有的售后员工因为经常帮客户解决问题,猝不及防收到了不得拒绝的答谢红包,拿着钱不知所措;又比如不少曾经在鹅厂内部备受宠爱的产品团队,开始产生被要求给客户道歉的恐惧所支配,惶惶不可终日......
一个关于英文名的2B大问题
中国最大的煤矿企业,使用企业微信进行管理
尽管腾讯云最终能够为客户解决问题,但是却得不到客户的理解和认同,因为只派几个人到现场,场面看起来太不重视了! 腾讯团队觉得很委屈,心想我们目标是为客户解决问题,没必要的排面只是形式主义。
从不“少数服从多数“的内部论坛
科技向善成为了键盘上的焦虑
“科技向善”这个观点,最先由张志东在2018年一场演讲中提出。
这位身家千亿却开着10万元大众宝来上班的IT男,亲手搭建了QQ的架构设计并能够沿用至今。凭借务实低调的作风,他在拥有数万名程序员的腾讯被尊为“大师兄”。
当年正是张志东有感于诸多大企业随着人员膨胀后导致文化稀释、沟通断层等问题,下令创办KM,并规定除非人命案件,内部任何人都无权要求KM部门提供匿名发言人的身份信息。
在张志东看来,KM是弥合大公司内部鸿沟的理想工具,尽管已经退休,他仍保留着终身荣誉顾问、腾讯学院荣誉院长的身份,每个月会去看两次乐问,十几年来累计回答了两百多个问题。
时间来到2019年,马化腾在朋友圈转发了一条腾讯优图借助AI找到失踪儿童的新闻,配语是:科技向善,我们新的使命和愿景。
同年11月,腾讯在21周年司庆上正式宣布将“科技向善”加入到公司使命愿景。
短短一年时间,这四个字从“倡议”迅速升级为“使命”,在内外部都掀起了一场关于什么是“科技向善”的大讨论:
“怎么做才是科技向善?”
有人从实际业务出发,希望公司的软件不要效仿同行硬塞全家桶、续费不要做默认、消灭暗扣的扣费点......
也有人认为公司应该不仅仅是对产品细节小修小补,而是关注AI算法被滥用、用户隐私遭到侵犯、科技适老化建设严重滞后等社会性问题。
但也有员工担忧,这个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使命愿景,会给腾讯带来无妄之灾:
“腾讯的「科技向善」和谷歌的「不作恶」差别很大......稍有不慎,你的行为就会被诟病不够“向善”,给业务捆上了道德的枷锁。”
果不其然,这个四个字很快成为内部灵魂拷问的必备词:
微信接槟榔企业广告,是否科技向善?
我厂新剧的设定,符合“科技向善”价值观?
科技向善,某些部门真的有在做吗?
广告多到影响用户使用,说好的科技向善呢?
每当问题出现,相关业务的总经理、总监免不了在内部公开道歉并承诺整改。
渐渐地,“科技向善”成为悬在所有腾讯员工上头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上到决策层、下到基层员工,“我死后管它洪水滔天”的做法不再可取,因为一旦被外部曝光和内网责难,丢的不仅是个人,还是整个部门的脸面,甚至还将被全公司通报批评、接受处分。
腾讯素有偶像包袱。
外界流传“微信监听用户聊天来匹配广告”的谣言屡禁不绝,多次辟谣无果之后,张小龙竟下定决心推出自有输入法, 防止第三方输入法将用户信息收集后泄露和售卖。
但对于许多腾讯员工而言,内部和外部看到的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腾讯:他们在朋友圈、公众号时常可以看到身边同事转发的很多公司的正能量新闻,而在微博、知乎、抖音上,人们对腾讯的印象仍然停留在抄袭竞品、未成年人游戏等陈年老调上。
许多员工在KM中表达了自己的困惑:为什么首倡科技向善的腾讯,在外界口碑如此糟糕?
这样的烦恼,并非腾讯员工所独有,在全球范围内,包括Google、Facebook、苹果、亚马逊等科技公司,以及国内的阿里巴巴,都面临着如何与社会共处的难题,人们对于科技巨头的不安和不信任,和百年前面对石油、钢铁托拉斯如出一辙,在国与国之间蔓延开来。
一个首次被提问的热门词汇
2020年春末,腾讯的股价从2018年的谷底翻了一番,曾经的“腾讯没有梦想”和“背水一战”,都成了茶余饭后的冷笑话。
2B(To B)的质疑逐渐消散,新的矛盾暗流汹涌。
这也正是刘炽平所挥之不去的疑问:腾讯公司的战略蓝图当中,“仿佛少了一块”。
那个春天刚刚过去的全民战疫,给他带来了新的启发:在人心惶惶的2020年1月27日,腾讯受命紧急开发健康码,在内部贴出一份技术志愿者招募令,迅速获得数千员工响应。
整个疫情期间,腾讯有12000多名员工直接参与到了各式各样的战疫中来。
在此之前,拥有6万名员工的腾讯内部,要想推动如此大规模的线上协作,往往免不了合议、争执、妥协甚至流产等流程。但在公共利益面前,那道曾经备受诟病的“部门墙”居然神奇地消失了,KM上的提问,不断在互相寻找协作。
“微信生态可以为疫情做些什么?”
“腾讯公益能在疫情上尽什么力?”
“游戏部门是否应该推出传染病教育游戏来践行科技向善?”
“个人以及公司能为疫情做些什么?”
一方面是“战时状态”激发出的创新能力,健康码、腾讯会议、腾讯课堂都在疫情期间大放异彩,不仅在外部缓解了腾讯的口碑压力,也在内部KM中得到了充分的肯定;
一方面是社会对科技平台的期待和监管在层层加码,过去企业按比例投入一定利润参与公益的路径已经过时。
检查微信健康码,已经成为社会常态
在马化腾看来,如果一个企业的发展和所作出的贡献之间,没有合理的比例,是不可能往上生长的。
随着KM上关于社会价值的讨论越来越多,2020年秋天,「社会价值」开始成为重要的战略议题,列入到腾讯决策层的讨论中来。
2021年4月19日,腾讯再次启动战略升级,提出“可持续社会价值创新”战略,并宣布将为此首期投入500亿元设立“可持续社会价值事业部”(SSV),对包括基础科学、教育创新、乡村振兴、碳中和、FEW(食物、能源与水)、公众应急、养老科技和公益数字化等领域展开探索。
如果说“科技向善”是一句偏理想主义的口号,新战略、新部门的成立,昭示着腾讯要真刀真枪干一场了。
KM上一堆关于“如何向善”的提问,已经给出答案。
SSV新部门负责人陈菊红的企业微信和KM很快就被毛遂自荐的员工轰炸,“凌晨一点了,都有同事小窗问我:你们那儿还要不要人?”
腾讯全员很快收到了内部开放活水(注:活水是腾讯内部重新应聘换岗的特设制度)SSV的邮件邀请:产品经理、运营经理、项目经理、后台开发工程师、数字化解决方案架构师......
键盘侠的自省就是0前那个1
“科技向善”听起来非常浪漫主义。
截至今天,腾讯人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在KM上提出了38322条问题和看法。腾讯人对“向善”的疑问和思考,甚至超越了对饭堂菜式、升职加薪的花式重视。
这也包括腾讯总办领导、集团首席探索官网大为。网大为英文名叫做David Wallerstein,中文名的意思据说“网络上大有可为”。
2021年6月第一天,网大为在KM上问大家: “为什么要敢于坚持与众不同”?
网大为回想起2000年,他刚来到腾讯的时候,这家公司只有45个人,当时马化腾赶在互联网世纪泡沫崩盘前拿到了一笔救命钱,当时所有人的目标都很简单:让腾讯活下去。
时过境迁,20多年后的腾讯已经成为了人们眼中“稳定”的大公司,而网大为也体察到了一些变化:
10年前他进去电梯,很多员工会笑着跟他打招呼聊天,但从五六年前开始,公司电梯里没有人跟他说话了。
他问身边一位同事:“你在腾讯是做什么的?”
对方感觉很诧异:“你是什么意思?”
这件外人眼里,问一位同事从事什么岗位,也许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如今却变得陌生起来。
这个变化对网大为触动很大,他在六一儿童节这天,明白了腾讯公司已经无可避免地长大:人们各司其职,分工细化,却也无可避免地遭遇沟通障碍和文化稀释的问题。
9万多人的腾讯,工作奋斗在全国乃至全球各地,加之在线化办公的普及, 如果没有共同驱动的核心价值,它将会沦为一台层级分明、没有人味的巨型商业机器。
KM上近十万腾讯人,这么多年来的撕逼讨论,艰难地维持、证明自己——我还是那么腾讯。
在刚刚结束的腾讯志愿者大会,这位首席探索官(CXO)在访谈中提到了他对企业文化的关注。
在他看来,把科技向善作为使命愿景,关心人、关心地球,在这个基础上提供产品和体验,才能吸引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才,才是腾讯接下来的生存之道。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业务瓶颈可以突破,利润少了可以创造,但如果腾讯人不再像腾讯人,失去了自我质疑、自我反思和自我革命的企业文化,则失去了无数个“0”前面的那个“1”。
凌晨1点,马化腾给KM上网大为这篇访谈来了个一键三连:点赞、收藏和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