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102：平准书（五）

          平准书（五）

孔仅凭借组织天下人铸造铁器，三年时间就被拜为大农，列位九卿。桑弘羊身为大农丞，管理国家的会计事务，设置均输流通货物。朝廷开始让吏卒进献谷物补选为官，六百石以上能做到郎官。

自从国家铸造白金五铢钱后的五年时间中，吏民中犯盗铸金钱被判处死刑的达到十多万人。很多没有被揭发出来害怕自杀的，更不能计数。被赦免花钱赎罪的超过一百万人。可能天下人都在自铸钱币，能够交得起钱赎罪的估算也不过半数。犯法的人太多，官吏也不能全部抓捕起来诛杀，武帝就派遣博士褚大、徐偃按照各自权限巡视郡国，举报身为太守国相中的兼并之徒。一批酷吏就这样产生了，御史大夫张汤受皇帝恩庞身居高位，减宣、杜周等人担任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人靠使用刑讯逼供得以官至九卿，以致发生了大农颜异被诛杀事件。

颜异开始时担任济南亭长，因为廉洁耿直慢慢升迁到九卿之位。武帝安排张汤铸造白鹿皮币，向颜异征求意见。颜异说：“现在王侯朝贺献上白璧，价值不过数千，但作为皮衬的反而价值四十万，这是本末倒置。”武帝自然很不高兴。

张汤平时和颜异不和，看到颜胆敢向皇帝提出不同意见，就趁机想整治颜异。恰好这时有人告发颜异，这件事交给张汤审理。原来有次，颜异和客人说话，客人认为早期的国家法令有些不合适的，颜异没有反应，客人当时就反唇相讥。张汤就奏报颜异身为九卿，看到有法令不合适，也不直言说出，只是腹诽，论罪当死。从此之后，罪名中增加了“腹诽”这条，公卿大夫们以后就纷纷阿谀奉承，以换取皇帝高兴保全性命。

朝廷颁布缗钱算赋命令，以卜式为尊贵，但百姓却没有人学习卜式好榜样，主动把自己的钱财奉献给官府，于是发生了揭发检举百姓隐瞒财产的事情。各郡国中有很多铸造的钱币，份量很轻，公卿们请示武帝，由京师铸钟官铸造赤侧钱，一枚当五枚使用，向官府交纳赋税等官方场合，不是赤侧不能使用。白金币逐步贬值，百姓开始不再使用，官府多次下令必须使用，但却没有什么作用。一年后，白金币终于废止不用。公元前116年12月，酷吏张汤去世，百姓中没有一个人怀念他。

以后两年，赤侧钱开始贬值，百姓千方百计不在手中留存，最后赤侧钱不能流通，又被迫废止。朝廷下禁止各郡国铸造钱币，只有上林苑三官有权铸钱。历年来铸造的钱币很多，朝廷下令只有三官钱才能流通，各郡国以前所铸造的钱币全部销毁，把所得的铜运送到三官。这样一来，百姓铸造钱币收益很少，还要承担很大风险，只有能工巧匠和大奸商才有能力盗铸，民间私自铸造钱币才最终绝迹。

卜式在齐国担任国相后，杨可发起的告发百姓隐藏财物不报之风遍行天下，中等以上人家大都被揭发检举。杜周负责审理这类案件，入狱后极少有活着的回来。武帝派遣御史、廷尉、正监等人出使各地，主要审理各郡国隐瞒财物不如实上报案件，没收百姓的财物以亿计数，罚没充入官府奴婢的以千万计数，大县没收田地数百顷，小县没收田地百余顷，房宅也是这种情况。经过这次折腾之后，商贾中等以上人家大都破产，百姓满足于吃饱穿暖，谁也不再愿意积累产业发家致富。基层官府因为有盐铁专营和缗钱算赋收入，财政日子开始宽裕起来。

朝廷下令，向东扩大关中地区面积，专门设置左右辅都尉管辖扩大的地区。

当初时，大农因为主管经营众多的盐铁专营事务，专门增加了水衡都尉职务，本意是主管盐铁。杨可告发百姓隐瞒财产逃避算赋的事情发生后，上林苑中堆积了各地没收来的财物，武帝就改命水衡都尉主管上林苑。上林苑中的财物很快堆满，就开始扩大上林苑规模。这时越国和汉朝展开水战。武帝以训练水军为由，下令大规模修建昆明池。池四周宫殿观宇环绕，建造的楼船高达十丈，上面插着旗子，蔚为壮观。天子被其雄伟气势感染，就下诏建造起柏梁台，高达数十丈。修建的其他宫室也日趋富丽堂皇。

朝廷开始分配缗钱算赋给各级官府，水衡、少府、大农、太仆分别设置各自的农官，往往在各郡县把没收的田地租给农民耕种。罚没充入官府的奴婢，分配给林苑养狗养马和禽兽，或者分配给各级官府。各官府增加了很多杂务，使用的奴婢众多。每年由黄河下游漕运来的粮米达到四百万石，还需要官府自筹一部分才能满足需求。

所忠上书说：“富家子弟闲来无事，成天斗鸡走狗马，打猎赌博，扰乱社会秩序。”武帝下诏抓捕一批不法富家子弟，让他们互相揭发，牵连数千人，命名为“株送徒”。检举告发的除得到钱财外，还能够补选为郎官，郎选制度从此衰败下去。

关东地区被黄河水所淹，多年没有收成，方圆一两千里之内，出现易子相食的现象。武帝十分怜悯，下诏说：“江南地区火耕水耨，特下诏饥民关东地区的饥民可以到江淮流域就食，想留在那儿的可以就地居住。”武帝派遣的使者在道路上冠盖相接，以便保护饥民，朝廷从巴蜀地区调运大量粟米来赈济饥民。

第二年，武帝突然开始巡视各郡国。队伍东渡黄河，河东太守没有想到皇帝突然来到，因准备不周畏罪自杀。队伍到达陇西后，陇西太守因为这次行动太过突然，没有做好准备，皇帝的从官没有饭吃，太守畏罪自杀。队伍北出萧关，随从数万骑，在新秦中地区射猎，武帝部署完边境防御后返回长安。通过这次武帝发现，新秦中方圆千里竟然没有设置一处岗亭，于是下诏诛北杀地郡太守以下官员。武帝下诏，百姓可以到边境县区畜牧，官府送给母马，三年后可以返回，只收十分之一的利息。废除免除缗钱算赋告发令，以便充实新秦中地区。

黄其军

      作于2020年2月27日（古历庚子年二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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