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15)

“怎么会呢？你这傻丫头，我混吃等死大半辈子了，要不是遇见你，我还在麻将馆泡着呢。天天吃泡面，抽着廉价的烟，还觉得自己过得挺好。有了你呀，我发现前半生就像一场大梦，我从小顽童长成老顽童，除了玩儿，我脑袋里、心里，什么都没有，空得我有时候会慌，还不知道慌的是啥。现在，我心里装着你，就装着赚钱养你的正经事儿。提到钱，才发现自己是个不孝的败家子，不怕你笑话，活了四十六年，直到昨天，我头一回打心里想孝敬我妈，想让我妈乐呵。”

  大凤并不太懂阿文的话，但她听懂了一件事儿，他想养着她。这让大凤眼睛里流露出感激:“文哥，只要跟着你，吃糠咽菜我也愿意。”

  阿文将抱着大凤的手臂紧了紧，借着酒劲又说:“再等几个月，我就买断了工龄，到时候能分到十几万，咱们开个小超市，你在前屋卖货，我在后屋开个小麻将馆。咱俩天天在一起，一分钟都不分开。”

  “十几万！”对大凤来说，这己经是个天文数字，她老家那边，谁家能花万八千儿盖个砖房，都要把别人羡慕得要死。大凤觉得自己真幸运，来城里半年，就遇到阿文这么又有钱又对她好的人。可是，他有家呢！万一他老婆知道这件事，肯定要把阿文抢回去，钱也不会轻意让她大凤拿到手。所以，现在可不能让他老婆和儿子发现自己的存在。

  “文哥，你对我最好了。”大凤眼泪汪汪地说。阿文一看怀里水嫩嫩的姑娘，免不了亲热了一场。厮混到九点钟，大凤说:“文哥，你快回家吧，别叫你老婆知道了，还不得来找我，我害怕。”“嗯，别怕宝贝儿，等我回去和她摊牌，离婚！”

  回家的路上，阿文想:“本来想着买断之后把钱拿到手，买卖开起来再和娟子摊牌。家里的房子值个十几万，应该还有几万存款，一人一半还能分点。现在看呢，就别想着分家产了，自己其实对不起人家娟子，除了上交工资，家里的事情啥都不问不管，也不怪人家不待见。再说了，拍着良心说，他对大凤和对娟子完全是两样儿。对妈对娟子对儿子，都从来没像对大凤这么好过。真是把大凤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疼，不想让她再吃一点苦头、受一点委屈。娟子哪受过这种待遇？冲这也不该想着离婚还得要点家产。唉呀我呀……唉！咋开口和娟子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