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西游

文/连绵

                               

夜色正好,天边一颗闪亮的星慢慢从云中踱出来,皎洁的月光下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那些凌乱的蒿草挨挨挤挤地长在我的大门前,遮住了门上的石匾……我习惯了昼伏夜出,因为白天的戈壁太过寂寞,除了狂风肆虐,就剩下沉默不语的石头,它们安静地卧在那里。我不知道它们在那里已经有多少年?!我也忘记了自己是谁?在这里有多少年?夜色中的戈壁依旧荒凉,却有一轮满月给所有景物镀上一层柔媚的清光。有些为数不多的邻居都出来活动了,比如修炼了几百年的地鼠,虽然只能幻化出一个人头,但身子还是油光锃亮的毛皮……

我漫步在无边的大漠,孤独地行走。忽然身后刮起一阵风,草木无恙,只是我的罗裙被风吹得舞动而起。猛得转过身来,点起阴阳指,暗自把功力集于指尖,正待发功-------却看见一位老者站在面前,定睛望去,老者一副慈眉善目的神情。悄悄收了功力,却惊讶自己还有内力修为;失忆于我太过残忍,我竟然忘记所有,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是茫然。

老者对我道:"紫霞,你应该去找至尊宝,了结这尘世的一段缘。"

"你是谁?我叫紫霞?至尊宝又是谁?……"我疑惑地问老者。

"我是谁不重要。五百年前,因为牛魔王的强娶,至尊宝为了救你戴上紧箍,恢复齐天大圣的本领,却还是失手,你被牛魔王所杀,尸身飘向无渺的太虚,佛祖见你可怜,搜集了你的魂魄,然后把你救活……"老者慢慢道来。

"此话当真?您是佛祖遣来的吗?"我问道。

"你应该相信他,我认得他,他就是菩提老祖!"

不知什么时候,地鼠遁地而出。我蹲下身子,摸摸它的头说:"你不乖乖在家修炼,跑出来干什么?!"

"我也出来透透气啊……"它调皮地说。

"你只需记住至尊宝的相貌,然后一直向西,就会找到他!你曾经留给他一件宝贝,要回来就可恢复前世的记忆……"

菩提老祖说着在我面前画了一个圈,镜子似的平面图里出现一个人,他浓密的头发随意扎起一个暨,漆黑的眉毛下是很有神的眼睛,一件白色的袍子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脚下蹬着一双破草屐。我看得正待发笑时,画风突变,他戴上一个金箍,立刻变化成了猴子!

"记住了吗?去吧,记住向西,一定可以遇上他……"拖着长长的回音,菩提老祖已消失不见。

回到家,一口气吹散大门外的草,露出的石匾上面"盘丝洞"三个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告别了地鼠,我独自上路了。迈开双腿,一步一丈,身边的风景急速后退,脚下的砂石被我带起的风卷得四处滚动。奔走了一夜,看见一轮火红的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我却来不及欣赏,只顾向西……

穿过戈壁,很快就到了沙漠,金色的沙子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高低起伏的沙丘绵延千里。这时,我的心不由地突突跳起来,有一个声音在脑中不断盘旋,"他来了,他来了……"

忽然,强风大作,一座沙丘凭空而来,沙丘上站着一个半人半猴的妖怪。

"至尊宝!"我喊出声。

"你……怎么来了?"他张大了嘴巴,然后有些呆滞。

"终于找到你了,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仰头说道。

至尊宝刷地跳下沙丘,来到我面前,"紫霞,不好好地在你的盘丝洞,来这里做什么?"他有些生气地问我,我似乎能听到他颤抖地呼吸。

"我只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些胆怯。

"你的东西在这里,想要自己来拿!"他指着自己的胸膛说。

"这有何难?"我乘他不注意,幻化成一道光直穿入他的胸膛,然后到达他的心脏,用了蔽身法在他的心里游走,终于看见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这就是我的宝贝吧!心里想着,上前捧了珠子,快速奔出他的身体。

"拿到了,谢谢你。"正待转身离开,却发现手心里的水珠早已经消失不见。记忆却在一刹那像决堤的水扑面而来,让我一阵眩晕……

"何必自寻烦恼,你的眼泪终究还是会随你而走。"他叹着气,像是对我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至尊宝,我们还是见面了……"想起五百年前的种种,我泪如雨下。

"你好吗?"他轻声地问。

"我还好,也不好……"我有些语无伦次。

"来,"他将我轻轻一托,我们飞上一座高大的沙丘,然后坐下望着远方。

"你看,穿过这座沙漠是一片海洋,我护送唐三藏渡过大海就可以到达西天的雷音寺了,到那时就可以取得真经。完成使命,我就求佛祖,不做神仙,也不成佛,只做一个凡人,能够守护着你就可以。"

"你也帮我求佛祖,让我做个世间的凡人,我不求来世,只愿今生相守!"我微笑着道。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至尊宝喃喃自语。

"好一个不负如来不负卿!紫霞,你别忘了,你跟我是拜过堂,成过亲的!追了你们五百年,今天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原来是牛魔王,他的牛头兽面此刻狰狞无比。至尊宝把我挡在身后,抽出金箍棒,劈头向牛魔王砸去。牛魔王后跳数尺,躲开了金箍棒,却举着他的混铁棍又打过来,腥风大作,他们撕战在一起。从天空到沙地,从一座沙丘到另一座沙丘,只见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可能至尊宝顾及于我,他渐渐落了下风,而我看在眼里,无比焦急。

忽然,我发现离我不远处的结界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打开。这是无边地狱要收缴人间作恶之人的预兆。这是对付牛魔王绝好的机会!我暗自运用功力,把话传给至尊宝,让他把牛魔王引过来。只见至尊宝挥舞着金箍棒,朝着我的方向边退边打……牛魔王步步紧逼……不一会儿,他们离结界只有数尺。

"牛魔王,你的大限已到,去接受地狱的惩罚吧!"至尊宝大呵一声,闪开身子,牛魔王被来自结界的吸力猛地拽了过去。他眼中满是恐惧,大叫着不的同时,一双手却抓住了我的罗袖,措手不及,我和他一起跌入结界。然后,结界瞬间合拢,我的世界一片黑暗,只听到牛魔王惨叫着落入更深的渊底……

"紫霞------"我听到至尊宝在结界外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想回应他,可是一张嘴,声音就消失在无边暗夜里,此时我的内力全无,我只好用力拍打身边的"墙壁",但无任何动静。

"紫霞,你等我,我要去西天,一定成佛,回来打开结界,救你出来。如果不能打开结界,我就守在这里,超度那些恶魔恶鬼,直到地狱被清空,结界自行打开……"

多想告诉你,我的至尊宝,我们的缘分也许已尽,可是我们的故事已流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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