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幡下的重逢

流星划破了漆黑的黑夜,割断了僧人手里的佛珠,掉落在了天边的池中,没有声音。就这样慢慢变得越来越沉,时间也在那一刻变得那么慢,声音亦静静的。因为没有了世俗,因为没了思念,那都变成了沉下去的命中注定。

  不能说每个人都是生不逢时的,只是有些人在游戏人生,而有些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带着世间最美的情缘。他是一个天生的情郎,是世间万物的情人。既然无法摆脱四大皆空的束缚,所以他不得不跪拜在五世班禅的膝下,请求回生三千烦恼丝。他说得那样的平静,他是西域最大的王,却撕坏了袈裟,只愿在至高无上之下的茫茫众生中做一名买醉街头的歌者,唱着自己的歌,就那样不给大地留下一个脚印。踏着每一片的雪花,在自己的世界里恋着最该恋着的那个人。

  每一个生命死去的时候都要去寻找自己期待的归属,有时就是那样的巧合,你的现在就是和上天的选择重合。所以必然会惊落了树上的落叶,惊醒了正在做梦的鸟雀。既然收到了上天的眷顾,何苦再去进入凡世,那种的苦痛可是神灵可知?但正是存在着这样的一种无知,他还是做了不一样的生灵。坐在巴桑寺远处的苯日神山上,伴着满树挂满的经幡,心中却没有了经文。只是想在太阳未落,月亮未起,星星未哭的时候许下一个只有自己和夕阳知道的一个愿望:在时来运转的时刻,祈福的风幡才会竖起,就有好看的姑娘,请我作客去。好像一切都显得那么卑微渺小,好像又不是那么不可企及,只是有一种相持的力量,在他的的心中撕扯着,放肆地撕扯着每一块连接心脏的地方。

  多情的仓央嘉措,是真的爱过了。高原的阳光,给了野草春花足够的温暖,也给了他肆无忌惮的青春去挥霍。待青春远去了,那些清涛爱浪,就真的成了滔滔逝水,一去不会了。只有站在寺院的楼台上,望着飘落的经幡随着风掉落在三千弱水中,沉沉眠之中,永远不再相见。“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但愿相见的是最美的你,只愿将最美的情诗写给和自己站在布达拉宫之下的你。可能他的愿望就是这样简单,和一湾溪水,一剪白云,一片草滩,几只牛羊相依,平静度日,相安无事。就是这样平静的俗世的愿,才让他在世俗中漂泊着,做了短暂的暂留者。可“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辛苦作相思。”正是无法长相厮守,所以一生盼爱,一生孤独。人生有多少故事,酿造初出阴差阳错的遗憾,在人世间,看尽生离死别,却依旧会拿衣袖擦拭一下眼泪,留下一句无能为力。多少人,在风口浪尖上一意孤行,到最后,终究是抵不过宿命。

  他在宿命的指引下,终于让“世间最美的情郎”最后的呼吸停在了结束宿债孽缘的路程中。可能他就是这样生不逢时的人,他不仅卷入了利益的旋涡,更是跌入情缘的深渊。可惜时间就是这样残酷,总是像是流寇一样,一路上打劫着你我。而他终究还是败给了一切的云淡风轻。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可能因果就是当你呼吸的时候它在空气中,你做梦中的时候它在梦里,你流泪的时候它在泪水里。生生世世的因果,谁又能知晓的那么清晰,恐怕只有三生石上才有关于轮回的痕迹。

  他以无情的角色来到人世,又以多情的形象消失在那最广阔的西域大荒。无情又是有情,可又是谁能在一知半解中窥探出最细微的情愫,去写下最动人的诗。

  在挂满经幡的布达拉宫下,希望去寻找一下他的方向,可能是我们错了,他是属于万事万物的,他一直都在一直存在的地方——有情的那些个地方唱着:日月失彩,青山依然常在,绿水依旧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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