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林苇豪的麻烦
一个星期三节体育课，大部分同学都觉得太少了，他们恨不得天天待在操场上，永远不要进教室。
本周体育课，老师安排大家踢足球。
老师把大家分成几个六人小组，让大家练习传球。
排在孙书文后面的是丁杰如，前面的是林苇豪。
林苇豪这个孩子喜欢搞怪，别人都是规规矩矩地把球踢给下一个同学，他非要左一下右一下地做假动作，把孙书文耍得头晕眼花了才放脚踢出去，仗着在校足球队参加过集训的功底，他硬是踢出了一个旋转球。
这种球，孙书文怎么可能接得住呢？
那个小小的足球在孙书文的头顶划出一条弧线，然后“嘭”地一声打在一个同学的脑袋上，然后就是一声吃痛的“哎哟”声传了过来，林苇豪定睛一看：坏了，他打到吴佩瑶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孙书文赶紧冲过去看情况。
丁杰如跳起来说：“我去告诉老师！”
老师过来的时候，吴佩瑶还蹲在地上哭，孙书文在旁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老师把吴佩瑶拉到校医室，一边让校医检查，一边问：“打到哪里了？”
吴佩瑶指了指自己的头，校医拨开她的头发，看到头顶肿起了一个乌青的包。
“有点淤血，不是很严重，给你搽点药，消肿就好了。”校医一边上药一边说。
老师拉过孙书文，厉声问：“是你打的？”
“不……不是……是……”孙书文紧张极了。
“慢慢说。”
“不是我。”孙书文深吸了一口气才把话说利索，“是林苇豪……”
林苇豪正躲在门口看热闹呢，见孙书文这样说，只好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老师皱着眉头问。
林苇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我……我给孙书文传球，是他……他没有接住。”
“是这样吗？”老师问孙书文。
“是……但是……”孙书文不知道该怎么说。
体育老师教四个班的体育，有一些学生并不是很熟，但孙书文是个例外——无论哪个学科的老师，总不会不认识一个班级里成绩最好的同学的——所以他的态度尽量温和：“为什么你没有接住呢？”
“他……”孙书文在他的温和里鼓起了一点勇气。他看了看林苇豪，咬了咬嘴唇，才说，“他没有按老师教的那样传，他……他……玩花样……”
“可……”林苇豪头埋得更低了，“可是……我们参加足球队训练的时候……老师说……可以玩花样……都可以……”
“足球队训练的场地多大？我们的场地才多大？”老师严肃地看着林苇豪，“你故意玩花样戏弄孙书文的是不是？”
“是……”
“所以责任在你。”老师说，“你回去跟父母说一下这个事，让你的父母跟吴佩瑶的父母联系一下，好好道个歉，问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苇豪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
一定要！
他只有去找孙书文——尽管他很不愿意去找他。
他把孙书文堵在了放学回家的路上。
孙书文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孙书文就是这么臭屁的一个人，无论放学还不是上学，他不跟任何人聊天。
“喂！”林苇豪鼓起勇气说，“我有正事。”
“说！”
“那个……”林苇豪支支吾吾地说，“你能不能……能不能……”
“什么？”孙书文停下脚步，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这太不像林苇豪了——作为班级二号调皮蛋，他什么时候这样腼腆过？
林苇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地说：“你能不能晚上打个电话给吴佩瑶的父母，说是你打的她？”
“不能。”孙书文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听我说完！”林苇豪急急地拉住他的手，“有补偿的！”
“不接受。”孙书文还是不为所动。
“一百！……喂！别走啊！两百！……三百！”
孙书文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苇豪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小路上。
他很害怕。
真的很害怕。
他害怕得蹲在墙根下。
太阳完全落山了，天边只有一丝红色的云，鸟儿们都扑楞着翅膀往家里飞去，林苇豪却在这个离家只有一条街的小巷里想到了离家出走。
“我帮你吧！”他听到一个声音说。
天啊！孙书文改变主意了？
他揉了揉眼睛，抬起了头，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跟前。
不是孙书文，孙书文没有那么高……但是那个身影背着光，黄昏时分的小巷里，看不清他的脸。
林苇豪又揉了揉眼睛，这回总算看清楚了：是曾小山！那个市里转来的新同学！
“可……可是……”林苇豪结巴起来。
“可是什么？”
“可是又不是你打的……”
“不是我打的，”曾小山慢悠悠地说，“难道是孙书文打的？”
“也不是他啦！”他小声地说。
“那你为什么情愿去求他，而不来求我？”
“好吧！”林苇豪被他说动了，“你根本不是我们这一组的，你怎么解释这个球是跟你有关的？”
“你看我这样说好不好？”曾小山说，“你踢出一个球，孙书文没有接到，然后我加了一脚，就打到吴佩瑶了。”
“完美！”林苇豪不禁鼓了一下掌。
“那就这样说定了。”曾小山转身要走。
“等一下，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天色逐渐暗下来，街上的路灯依次亮起，林苇豪听到曾小山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总不能看着你离家出走吧！”
他有点诧异，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曾小山说，“我说我当然是为了你的钱！”
“对了，你要多少钱？”林苇豪松了一口气，他爸爸曾经说过，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所以他几乎要笑了出来，“你要多少都可以！”
“把钱包拿过来！”曾小山转过身来看着他。
他毫不犹豫地把钱包掏出来交给曾小山。
曾小山把里面厚厚的一叠钱都抽了出来：“哇！你这么土豪？这里面有好几千吧？”
“你全要？”林苇豪脸色变了变。
“你全给？”
“给……”林苇豪咬了咬牙，“给我留两百块吃饭用行不？如果……”
“什么？”
“如果……吴佩瑶的父母提出来要去医院看，费用我出！”
“哦！原来你并不怕承担责任？”
“只要不告诉我爸，怎么都行！”林苇豪拍着胸脯说。
“喔！”曾小山把那叠钱塞回钱包，只留了一个一块钱的钢蹦儿，“还给你！两清！”
“喂！”
曾小山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