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民国画家,走在阵地上,国军日军都不敢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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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胡考、张乐平、陆志庠)

老顽童黄永玉追忆当年,曾专门为他的好友陆志庠写过一篇文章,《不用眼泪哭》。

那文章的第一句是“志庠兄死了”,然后他又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那一帮年轻的先行者,今天都已进入老年,可算是历尽艰辛委屈。有谁记得他们才是新艺术最实际、最得力的开拓者呢?”

陆志庠在他眼中,那是梵高一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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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志庠素描写生,下同)

1


在民国那个多难而又热血的时代,陆志庠是一位奇特、另类的画家。

他是苏州人,出生于1910年,因为小时候得病用错了药,此后就成了聋子。

话也不大能说,偶尔吐出的那几句吴侬软语,也就叶浅予、张乐平他们那几个特别相熟的朋友能够听懂,其他人要交流,只好笔谈。

于是这个生理缺陷,就让陆志庠的人生,有了某种悲剧色彩。

或许也像喜剧,是笑中有泪的那种,就跟他的漫画一样。

陆志庠的生活很不易,他是在艰难中凭着个人心志跋涉而出的,只可惜这个过程从来无人记述,无人知。

他所关注的,也大多是底层社会的人物和生活,其特色,用他《志庠素描集》序言开头,和《社会素描》序言结尾,刚好可以概括。

“看到繁华的尖端,贫困的尽头,保罗万象的面目,以及与社会分离不开的民众,一切一切的事物,在这里全有。这是我在生活过程中把他们记录下来的一大堆真实的社会上的情景。”

“譬如佳肴,这集子并不是难于消化的鱼刺海参,却像青菜萝卜那样,也含有滋养人生的维他命,有时吃点,也未尝不可。”

这似乎应该是他个人世界与绘画世界的共同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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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陆志庠不是科班出身,有很多人说他是中国漫画的开拓者之一,大师,也有不少人说他基础很差。

关于这一点,叶浅予说,它恰恰也是陆志庠的长处,他就因此有了自己的风格,有了特殊的意象与夸张。

叶浅予是陆志庠的发现者,他关爱了陆志庠一辈子,直到陆志庠去世,还曾想拖着年迈的病体去参加追悼会,所幸被陆志庠妻子劝阻。

陆志庠这个人是不能不管的,这句话叶老当年经常说。

叶浅予发现陆志庠,是在三十年代办画报的时候,那期间陆志庠经常给他们投稿。

叶浅予觉得陆志庠特别不同,于是就把他招来,做了助手。

那时候画报社没有陆志庠的工资安排,陆志庠的生活基本要靠稿费,这使他对出版社非常不满,后来甚至对这段经历都不愿提及,但他依旧画着。

陆志庠作为聋哑人,在不熟悉的大上海写生,是很困难的,那时候叶浅予就每天给他做向导。

人家有照相机,陆志庠却只有笔,只能画,他的速写本领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不屈服于命运的陆志庠,心中也有大悲悯,他的画,是时代贴肉的写照,所以人们后来就曾如此评价他:其笔力所及,人生纹理毕现。

他存世的那两本画作,《志庠素描集》和《社会素描》,都是三十年代中期的作品,那是他1935年,随叶浅予夫妇到南京后完成的。

那年,津浦路铁路局请叶浅予等为铁路画宣传画,叶浅予邀请了他,于是他们一路北上,不久就都有了自己的画集出版。

叶浅予的画集是《旅行漫画》和《浅予速写》,他们那时共同为中国画坛,带来了强劲的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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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笔下的陆志庠除了可敬,还很有趣,但终归太孤僻,很另类,而他在叶浅予眼中,却不是这样。

陆志庠的舞居然跳得非常之好,在大上海的文艺圈很有名气,他其实不但是艺术的,也是摩登的,热情的。

人们曾很奇怪他听不到声音,为什么还能那么合拍,后来才知道,他靠的是眼睛。他变聋之前,曾学过音乐,他从乐手的动作,就能看出音律。

陆志庠画画一生,却基本没留下像样的照片,叶浅予为他画的肖像,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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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经给叶浅予画过一张,也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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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画家的眼光和表现方式是很不同的,不过倒是有很多人曾说过陆志庠脸上的皱纹,和那种神态。

叶浅予、张乐平、陆志庠这些艺术家的热情,都曾经在抗战上挥洒,那期间的陆志庠,或许才是最有意思的。

他的很多性格特征,都曾在这里得到体现,他所留下的,似乎也就这点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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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叶浅予、陆志庠他们,早在南京沦陷前,就撤离西上,到了武汉,在国民政府军委政治部第三厅,从事抗战宣传。

后来叶浅予奉命去香港筹办《今日中国》,陆志庠则转到江西东南战区,他们有好多年没有在一起。

不过他这期间没了叶浅予,却有了张乐平等人,后面还来了个年轻的黄永玉。

黄永玉那时还没成名,他孤身一人打飘,几乎是流浪性质。他遇到张乐平、陆志庠等人时,早曾跟过泉州战地服务团,有了许多人生体验。

他一路上净遇到些高人,终生难忘,受益匪浅。

黄永玉来到赣州战地剧团挂单,是凭了朋友的一封介绍信,他一来到这里,就乐了。

版画家耳氏(陈庭诗)、大名鼎鼎的陆志庠等等,都在,这里居然还有张乐平!

张乐平,我找了你许多年了,你知不知道啊!20岁的黄永玉就这样与前辈们混到一起,知道了他们很多事情。

张乐平画画异常认真,难得有一挥而就的时候,他画个三毛往往三番五次扔到纸篓里。黄永玉捡起一看,啊?这多好啊!但张乐平就是不行。

大家那时都很穷,张乐平经常会带着黄永玉打牙祭,一般不带陆志庠。因为陆志庠不但太能喝,供不起,还没酒德,挺能作。

那时候也经常有飞机来轰炸,大家都早已习惯,有时候跑有时候不跑,但张乐平绝对不能不跑。

他每次都要跑,还跑得飞快,就像听到发令枪一样。

他那时有个秘密藏身处,一个坟洞,一旦黄永玉要出去看看,他就急眼:侬阿是想死?

可是那时候,人家张夫人带着孩子,大多会在家呆着,很悠然。

耳氏和陆志庠都是聋子,他们两个就更有意思。

每次夜里跑,都得使劲拽,等到了安全地带,这两个人一般还总爱站在那里数炸弹,一颗,两颗,三颗……

就像刚识数的小孩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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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剧教二队是蒋经国兄弟管,那时候蒋经国经常会带着俄国夫人蒋方良来。

黄永玉那时有个笔名叫黄牛,人家不是叫他小牛,就是老牛,蒋方良也经常跟着喊:“流!流!劳流!”

那里面全是大腕,但黄永玉特别喜欢的还是耳聋又嗜酒的陆志庠。那原因其实很简单。

陆志庠真性情,很艺术,身上有刺,爱谁谁,黄永玉恰恰也桀骜不驯,是差不多的人。

黄永玉与陆志庠的第一次分手,是因为这样一件事。

那年端午节,蒋经国来吃饭,大家很高兴,都喝大了。

一夜无事,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却被一个女人的惊叫声吓起来。

原来那神圣的大会议桌上,蒋委员长的画像前,一夜之间,竟供上了一坨大便。

谁干的?谁敢这么公然侮辱我们的领袖,挑衅集体?大家议论纷纷。

很多人其实早认定是酒疯子陆志庠,而他随后的不辞而别,就更坐实了此事。

陆志庠在这里因为名望,本享有特殊待遇,但他就这样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黄永玉早曾见过陆志庠作画,同样的主题,同样的画纸,人家一旦画出来,那就艺术独特,简练传神,所以黄永玉多年后每想起这事就惋惜不已:

陆志庠走了,他画的那些画,也都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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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黄永玉再见到陆志庠,是到信丰之后了。

他追张梅溪就在这里。

张梅溪的父亲是将军,那年黄永玉护送张梅溪一家女人去龙南,没想到却在龙南民众教育馆见到了陆志庠。

黄永玉那个高兴啊,陆志庠更高兴,他抱着黄永玉一个劲地大叫。

张乐平那时也在龙南,因过不下去,就在南大街摆起了小摊。他带着夫人、孩子,打着赤脚,专卖自己的衣服和鞋子。

大名鼎鼎的张乐平居然都混成这样!黄永玉当时一见这情况,干脆就带着陆志庠走了。于是陆志庠人生中的一大趣闻就拉开帷幕,隆重开场。

信丰安息学校那边文化人非常多,他们基本都知道陆志庠,因此黄永玉就很放心地,把他交给了那些文化人。

这之后,当大家听说陆志庠的行李都丢在南康时,纷纷建议,你不能老这样露着屁股跟叫花子一样啊,得去取回来。

而这事陆志庠也觉得完全应该,于是大家随即就为他凑了点钱,画了张地图,让他去了。

这本来是为穿得整齐点去的对不?可是哪知道,五天后,陆志庠回来了,他这一次更加狼狈,全身据说竟只剩下了一条小裤衩。

他回来后还喊:弗好哉,日本人,打来哉!这听得大家一片混乱。

日本人若打到了安康,那也就将很快打到这里,因此,大家在这时又觉得陆志庠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你还不如去龙南继续跟随先前的队伍妥当呢!不用说,大家这一次又赶紧凑钱,画地图,为了这位大艺术家好一阵忙活。

然而,日本人当时哪曾打到安康啊,他的衣服哪是日本人扒的啊!

陆志庠直到1949年,才好意思把真相告诉黄永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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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陆志庠当时虽然手拿地图,但还是一离开安息就走错了,他走了一个反方向,去了赣州那边。

二天后,陆志庠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平丘地带,这下子,坏事了。

当时的两边,日军、国军正虎视眈眈准备开火呢,他走的居然是两条战壕中间。

战斗即将打响,阵地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日本人、国军当然都很纳闷。

这谁啊?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大胆?这家伙那边的?要不要开枪呢?国军、日军这时候都吃不准,所以谁也不敢开枪。

陆志庠很幸运,他最终走向的是国军这边。

国军连忙喊话,站住!可是陆志庠听不见。

国军连忙又鸣枪示警,可是陆志庠还是听不见!

这么一个奇人,你打不是,不打也不是,国军之前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所以他们想来想去,最后认为,只有派出尖兵,把他捉过来才最为合理。

被捉过来的陆志庠,一口呜哩哇啦的地方话谁也听不懂,就跟日本话差不多。

他被扒光搜身之后,居然还有一张地图,于是这就间谍无疑了,士兵们立刻把他绑起,送到了指挥部。

此时他们的营长,正在跟赣州教育局长魏晋先生一起喝茶呢,他一听是奸细,看也不看,立刻下令枪决。

然而,魏晋先生却在那坐不住了。

他一听描述,立刻疑心大起,这会不会是我那朋友陆志庠呢?

结果,那还真是他那朋友陆志庠。

陆志庠被释放之后,竟还顾得上破口大骂,国军太没礼貌!他当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不过国军也的确很没礼貌,陆志庠那衣服竟就那么算了。

他那一身破衣服经一番撕扯,还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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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陆志庠这段奇闻,足以说明他活得有多不易。

那时候大家都不易,而他就更加不易。他在这样的不易中,还能成为画家,去关注社会底层,去坚持抗战,这很励志,很令人感佩。

孤独、流浪的行者,说的就是他这类人。

黄永玉战后曾跟着张正宇、张光宇兄弟去台北,编一部《今日台湾》风光大画册,那一次陆志庠也去了。

这两兄弟当然就是著名的动画片,《大闹天宫》的美术设计者。

张正宇是画家,也是商人,此人很抠,陆志庠早先在上海的工钱就归他管,这一次掌管财务的也还是他。

他当初虽然不发工资给陆志庠,一般连作者的稿费也经常拖欠,但就是不敢欠陆志庠的那份。

因为陆志庠没稿费,就得饿死。

黄永玉和陆志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时因为张正宇太抠,都对他非常不满,黄永玉甚至还曾怀疑过他的画到底咋样。但是一次写生之后,他服了。

张正宇那时已经很少做画,黄永玉一见惊呆。

张正宇画画虽然很慢,但一画出来,就能给人雷击的感觉,那真正是大家之作,超乎想象。

黄永玉因此万分感慨。

好,张正宇,总算没白认识你。以前那么表面、肤浅地跟你交往,真对不起。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懒呢?多少年才画一张岂不可惜?岂不浪费了你这丰富的艺术修养?

而陆志庠,他其实也是一个很少画的人,看上去最热衷的似乎就只有酒。

他就连看书,都是随便抓起一本就看,就像什么都无所谓一样。

但他们这次是给人干活,领工资的,陆志庠自然也必须画。等他一开画,黄永玉又立刻知道什么是艺术的精微了。

小小的纸头那么隆重的经营和布局,就“仿佛老手的手指在钢琴上轻轻抚摸和沉重锤击所发出的乐章一样”,引人入胜。

不同的内容,不同的主题,有不同的艺术手腕,这早已不是画,而是艺术品。

只可惜,后来的陆志庠很少了画了,他建国后,基本安心于叶浅予为他安排的工作,人民文学出版社美术编辑,渐渐淡出了艺术圈。

而且,据黄永玉估计,他活了八十多岁,画龄近七十年,最终存世的画作,可能最多只有十张。

墨笔画在白报纸上那种。

因为他的画,后来基本被他一把火烧掉了。

黄永玉后来说到这事,又是一阵感慨:梵高如果每天有二块钱的话,会更加灿烂。

可这哪里只是穷而被冷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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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陆志庠跟黄永玉当年在台北,还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那天,黄永玉带陆志庠去听音乐会,他听,陆志庠看。

这期间,黄永玉去了一趟厕所。

可是等他回来时,座位却被一个女人占领了。

黄永玉当然要请她让开,可她就是不肯,黄永玉最后没办法,只好说,那你总得让我把帽子拿走吧?可这女人还是不肯。

欺负人没这么欺负的,黄永玉哪忍得了这个,他一把就把帽子那从女人屁股底下抽了出来。不料,他脸上紧跟着就挨了一个男人一巴掌。

这情形陆志庠一看到,立刻站了起来。

他一见黄永玉向他挥手,意思是有事了,马上起身。这种事他们之前大概并没少干。

黄永玉却没打算在里面开打,他跟那男人说,咱们到外面去,这一下,他后面竟出现了三个男人。

可是黄永玉是有脾气的人,早年也练过,他不怕。一男一女走在前面,他仍旧在跟后面那两个理论。

转眼到了门口,黄永玉还在那讲,所有的人都还没站稳呢,这时候陆志庠已经出拳。

他废话没有,一拳就向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打去。

陆志庠一拳击出,那男人直接飞出二三米远,撞到墙上再也爬不起来,其他人吓得扭头就跑。

这特么是画家吗?拳击手什么样?老子可是从战争中流浪过来的,谁怕谁啊!

显而易见,陆志庠虽然聋哑,虽然过得不好,却从来不是甘于憋屈的人。他当年如果没有这种劲头,也不会顽强与命运作战,成为绘画大师。

他是既抗击打,又能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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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民国那些艺术家、文化人,后来还曾成群到香港流浪过一段时间。

陆志庠因为穷,基本要靠大家接济,黄永玉他们都帮他不少。

他那时独自租了一间小房子,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在脚上拴根绳子,垂到门下。

没办法啊,那个房东每天早上都要来取牲口饲料,他听不见。

他听不见,人家就要赶他走,都赶了好几次了。

陆志庠起先是在黄永玉家吃饭,后来就突然开始轮流吃。

黄永玉夫妇问了一下,这才知道他太是太过自尊、自重、自爱,怕拖累了他们。

黄永玉夫妇此后只得万分小心起来,生怕太显露穷气,哪天伤害了他都不知道。

那时候的那些艺术家们,互相间就像亲人一样,很令人感动。黄永玉自己有一段时间也曾到处打秋风,就像人家该他的似的,但那些大师们从来都不在意,每求必应。

陆志庠后来回到内地,跟大家也就差不多的事了,他因为不大再画,也就逐渐成了圈外人。

那时候通常只有叶浅予还记得他,不管自己地位、声名到了何种程度,都还记得。叶浅予一有饭局、活动,就必须要拉上他,就是只列个名也行。

这个人不能不管,叶浅予老是这句话。

实际上陆志庠是很早就已经隐没的,除了叶浅予、黄永玉他们几个,历来很少人还关心、提起这位漫画界的开拓者、先驱者,他的事迹实在少得可怜。

黄永玉曾经这样终结他的一生:

“他一生的艺术生涯,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旧社会,新社会,国民党,亲戚,朋友,也都没什么要对不起他,两不赊欠,脱卵精光;道道地地的‘赤条条一身无牵挂’,离开这个毫无所谓的混蛋世界。”

“陆志庠是个流浪他乡的孤独的小数民族。”

没在乎,也就没对起对不起,这么说,我们只是曾有过一个陆志庠而已。

可是谁又不将如此?谁冷得了谁啊,谁在乎谁?

文 | 九鸦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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