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盆记

休息日，睡到中午起床做饭，炒了个花菜肉片、香菇青菜、再把前天煮的排骨汤热了一下，再炖个鸡蛋羹吧，打好鸡蛋，放好调料，打算掐两根葱，找了一圈，栽着葱的花盆找不到了。

“爸，葱哪去了?”

我爸“啊？”

“我栽着葱的花盆哪里去了？”我在井台边上放了个盆景盆，葱栽在里面，用到葱的时候既方便葱又足够新鲜，但是今天我的葱连同我放的盆都不见了！

“谁让你用那个盆栽葱的？”

我“啊？”

“盆被你爷爷给卖了！”我爸的声音里有股怨气。然后继续质问：“谁让你用那个盆栽葱的？”

我继续“啊？”

“你知道那个盆值多少钱吗？”

我摇头，然后想我爸也看不到，就应了声不知道。

“至少八百！”

“啊？也没听你说过呀。”

“这个紫砂盆有年头了，之前我一个朋友想要五百块拿走，我没舍得给，今天早上被你爷爷给卖了，你知道他卖了多少钱？”

“二百？”

“二十!你说谁让你用那个盆栽葱的？”我爸第三次怼我了。

“啊！！！”这声惊叹并非对我爷爷卖出价格的惊讶，毕竟在我爷爷的观念中一个破花盆二十块不得了了，想着之前盆里虽然栽着葱，好歹还在家里，如今被我爷爷低价卖掉，我爸估计着不敢冲他老子发火，只能冲儿子发泄一下了，我默默承受，继续炖了个没加葱花的鸡蛋羹。

吃饭的时候，我爷爷明显有种今天赚了钱的兴奋，得意洋洋的说到：“早上那人问盆五块钱卖不卖，我说少了二十不卖，他就二十块拿走了，......”丝毫不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我爸碗往桌子上一顿，然后继续扒饭，我松了口气。

“你们想啊，那盆都有裂缝了，有人二十块拿走，挺不错了，放家里还占地方......”

我爸忍不了了“人家二十块收走，转手卖个一千都有人要，没那个裂缝值两千，你说你卖了干嘛？”

“一千给谁要啊？还两千？张国学家那么大的缸才卖了五十，这么个坏盆不是我，二十块都卖不掉！”

眼看着我爸又要说什么，我连忙打圆场：“盆卖了，葱呢？葱哪里去了？”

我爸瞪了我一眼。

“葱我就送给人家了，反正几颗葱也不值钱......”

“葱不值钱盆值钱啊！你说你在家没事做卖了干什么？”我爸今儿个是要来个爆发了，然后开始翻旧账：“还有之前长的好好的一颗黄杨也被你卖了，花梨木的花架也卖了，珊瑚也卖了！你说你卖了干嘛？”

对啊，卖了干嘛，这里不得不说说我爷爷的价值观了，他老人家贵庚九十，青年时代正值我国激情燃烧的岁月，即建国初五十年代，时常感叹如今的日子太好过了，现在的年轻人如何不知福、不能吃苦云云，比如我买了衣服要被说浪费，旧的怎么就不能穿了，要是说了价格那就更不得了，定是一顿训斥，买手机被斥之歪门邪道，日常用品小到一包纸巾大到买车，我爸妈跟我很默契的从来不说价格，不然一顿吐槽是少不了的，他老人家看来这一切都是浪费钱，只有买吃的不会被说，大概跟青少年时代的经历有关吧。因此我爸说的黄杨、花架、珊瑚在他眼里不就没用的树、旧家具跟破石头嘛，值得这么大呼小叫吗？

眼看着一顿饭这父子俩要吵起来，这时候怎么办？只能我上了“我说爷爷，下次有人再想收我家的东西，您就说不卖，你想啊，人家收走肯定能卖更多的钱，他是骗你们这些老人家的啊！这还算好的，就骗了点东西，好歹还给了钱，我看到新闻里人家被骗钱骗房子的多呢，就是欺负你们这些老人，不说远的，那谁那谁还有那谁不都被骗了钱的吗？下次有不认识的就别放他们进门就是了......”

之后一家人安静吃饭不表，吃完我去了趟超市，买了两把葱回家继续找了个盆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