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为国家打下明天的先烈们!
“兄长,见字如面,国家正是风雨漂泊,战火不断之时,我无法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谨以此信,作别,......”
这是他弟弟留下来的信条,后面的字迹已经被岁月打磨的泛黄,无法辨认了。这五十年来,只要一想起弟弟,他便会拿出字条来读,反复咀嚼上面的每一个字,越嚼他的心便揪的越紧,白花花的眼泪也越流越快,因为这是他心中的一颗红绳结,如鲜血一般让他不能忘怀。
“老李啊!来吃饭。”妻子叫他。
他将字条小心翼翼的收好,放回了抽屉。此时,改革开放已经有十五年有余了。
对着窗外的夕阳,他仿佛在一瞬间想起了他这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事情,就好似镶嵌在了他的骨头里......
1938年,中国,河南。
这是李国诚回国后的第三年个年头,此时已是深秋,满山遍野全是枯萎的树叶和光秃秃的树干,他正指挥着部队向大山深处走去... ...
因为他是赴美留学生,父亲又是国民军里的高官,所以他一回国便被委以重任,当了侦察连的连长,对此,部队里多有异议,但是国诚并没有因此心生芥蒂,在一次与日军的激战中他以出色的指挥能力和近战搏斗能力赢得了所有的敬畏和尊重。也是那一次开始,连里的人都开始佩服起他们的新连长,难能可贵的是,国诚并没有以此来骄傲自满,摆军痞架子,反而礼贤下士,对待部署亲如兄弟,广收将士爱戴。
部队像一只蜿蜒的毒舌,悄悄的扼住了敌人的咽喉。
“连长,天冷了,我帮您把大衣披上。”警卫员体贴的说。
李国诚示意性的摆了摆手,然后又开始认真的用望眼镜勘测起了地形。他们已经如一把锋利的插入了敌军的腹地,只要正面部队的总攻命令一下来便可以突然发起袭击,配合主力部队一举消灭敌人。
李国诚放下了望远镜,找了一棵树靠在了上面。
“有酒吗?”他问参谋员。
“连长...你规定部队里不许饮酒...”参谋员有些迟疑的说。
“破戒了,有没有?” “有...您等着,我去拿。”
李国诚看着参谋员离去的背影,心想: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藏了酒......。
酒来了,他一口饮下,参谋员在一旁看着,涂抹不停的往下咽,白花花的眼泪似乎在眼眶里打转转,他的好酒啊!
其实李国诚嗜酒的习惯在他年少时就养成了,他喜欢读李白的诗,甚至到了喜之若狂的地步,他仿佛能闻出豪迈的诗句里残留的酒香味。所以,到了美国,他尝尝怀念故乡的村酒,他还总说美国卖的威士忌味道太怪,喝不来,为此还和哥哥总是拌嘴,一个说中国的酒太土气,一个说美国的酒太怪味。
他不敢喝多,才喝了两口,便把酒送还给了参谋员。参谋员小心翼翼的接过酒瓶,恍若珍宝一般捧在手里,实在是怕摔在地上可惜了这陈年老酒,这可是他在死人堆里翻出来的。
太阳已经渐渐的隐退到了地平线下,昏暗的光线充斥着四周,在这片林子里,潜伏者数以百记的“猎杀者”,他们在静静的等会猎物的来临,只待猎物陷入“牢笼”的刹那,一口将它吞下,连骨头都不留。
“连长,上级指示,今晚十点发起进攻。”参谋员向李国诚汇报到。
“通知下去,各排注意,整装待发!”李国诚严肃的命令道。
林子里寂静极了,只能听到枪膛摩擦的声音,就连一声鸟鸣都没有,静的有些可怕。天上,刚刚回归的月亮露出了弯弯的一角,旁边的云彩似乎是仙境中的雾气一般缭绕在月亮旁边,让人看不透彻。
整只部队像卧龙一样等待着,他们要在黑暗中狙击比黑暗更黑暗,比深渊更深渊的东西,那东西满目狰狞,青面獠牙,为祸世间,屠戮百姓,人人得而诛之,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消灭他们!
突然,挂起了一阵威风,枯萎的树叶被风撩起,发出飒飒的响声。
李国诚感觉到有一丝不对,距离与主力部队约定的进攻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可为什么还是没有一丝风吹草动的迹象,敌人如果经过这里肯定会声势浩浩荡荡,然而现在就连风吹的声音都听得那么真切,不得不让李国诚怀疑。
时间像麻绳里的水一点一点的被拧出来,李国诚的心也越绷越紧,他突然意识到:不好!
就在此时,一颗炮弹如闷雷一边落在了李国诚的不远处,强烈的冲击力把他震的头晕目眩,两只耳朵像钻进了几千只蜜蜂一样嗡嗡乱鸣。
紧接着,又是几颗炮弹打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鬼魅一般的机枪扫射,战士们惊慌失措,晕头转向的不知何处来的袭击。李国诚强忍着伤痛站起来,几个翻滚便到了一棵树下,他嘶声力竭的大喊:“有埋伏,快隐蔽!”战士们听到了他的指令,不再群龙无首,纷纷找地方隐蔽并开始反击。
参谋员跑到他旁边,大声的喊:“连长!我们与上级的通信刚刚断了!现在漫山遍野全是日本兵,我们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水泄不通了!”李国诚简单思考了几秒钟,然后问:“这里距离度水口有多远?!”
“三个钟头的路程!”
“命令部队,向度水口突围!”他毫不犹豫的发放了命令。
枯枝,落叶,萎草。
鲜血,尸体,呐喊。
月亮悄悄的迷上了眼睛,好似它也不忍心去看这场硝烟弥漫的伏击战。
李国诚的部队伤亡已经过大半,余下的战士正在拼命向度水口突围,微不足道的三个钟头在他们眼里仿佛就是死亡的倒计时,日军在林子外面挖了个大坑等他们往里面跳,光是冲出林子就耗费了一个半小时,剩下十五公里的突围才刚刚开始。
“连长,小心!”参谋员拼命的将李国诚扑倒,一颗飞弹恰好炸到了他的背上。
“张胜!张胜!张胜!你醒醒!”李国诚拼命的喊,两旁的战士奋力的将他拉走,因为日军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实在是刻不容缓!
“帮我...帮我...替我妈...带个话...儿子没有...没有...对...不起...国家...”参谋员用最后的力气说完了这段话便以身殉国了。
“我一定转达!”热泪已经流满了李国诚的脸颊。
天边微微露出了几丝曙光,突围还在继续,从昨夜到今夜他们一直在山林间与敌人周旋,但最终还是寡不敌众,险些全军覆没。
“还有几个兄弟?”李国诚受了三处枪伤,气息奄奄的问。
“七个!”一个步兵排长回答到。
李国诚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睛,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持他起身了。
他仿佛看到自己在美国公寓里对他哥哥忘情的演讲,讲的是家国天下,对“一个国家,三个政府”的痛斥。
“哥,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们做不了什么,中国已经腐败的不能再腐败了!”
“那是政府的无能,并不是人民,我坚信,中国的人民一定在不屈不挠的同帝国主义势力做斗争!”李国诚义愤填膺的怒吼!
“哥,我自己走了,你多保重。”他留了一张字条,便怅然离去,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祖国。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恍惚中,他想到自己对父亲做的承诺:“倭寇驱尽日,孩儿还家时!”,他还想起,南京城城破时日军的铮铮罪行,还有九一八,宛平病变,这些国家的耻辱,民族的耻辱如一块烧红烙印在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兴许是想的太多,他有些累了,想就此睡去......“连长!你不能死,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您不能离我们而去啊!您说过一定会让们看到鬼子被赶出中原的那一天!您不能食言啊!”
这句话,犹如一把铁链将垂死挣扎的他拉了回来。
李国诚用虚弱的声音问:“还有几颗手榴弹?”
“十七颗。”
他使出全身力气,翻了个身爬了起来。
“怕吗?”
“不怕!”战士们知道他要干嘛!
“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一个战士咬牙切齿的说到。
“唱歌吧,想点开心的事!”
“纵横沙场,”复兴华夏,所向无敌!”嘹亮的军歌声在空旷的山野间响起,如猛士的呐喊,让人不寒而栗!
日军悄悄的摸了上来。
“机动攻势,勇敢沉着,奇袭主动智谋广。”
鬼子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们上枪膛的声音。
“肝胆相照,团结自强。”
日军近在一步之遥。
“歼灭敌寇,凯歌唱,把家还...”
一声轰天裂地的爆炸声响起,勇士们最后的凯哥还在山野间回荡,回荡忠烈之心的滚烫。
在爆炸的前一秒,李国诚脑海里突然间蹦出一个念头,他真想见一见哥哥。
也许是偶然,也许是兄弟之间的心灵共感,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国忠正在收拾行囊准备飞回祖国,和他弟弟一样,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帮助国家度过苦难的岁月。
窗外,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暗了下来。
“老李,你再不来,饭就凉了!”
“奥,来了!”
门关上了,但是李国忠对弟弟的怀念与敬佩永远不可能消逝。
他是在回国的飞机上得知了弟弟殉国的消息,那一刻,他竟然出奇的平静,好像那不是他的弟弟,也不是什么爱国将领,但是没人知道,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总是会在午夜时醒来,对着弟弟的灵照哭的泣不成声,他深深的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和弟弟一起回来,为什么自己那么贪婪,偏偏留恋美国的舒适而不知体恤祖国的哀鸣。
后来,他带着自己对祖国和弟弟的愧疚,日以夜继的工作,为祖国导弹工程的研究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也算,做回中国人了吧。”后来他在弟弟墓前这样感慨道。
(文中歌曲来自中华民国陆军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