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生活》:原谅我一生放纵不羁只为“爱”

《伦敦生活》这部两季告终的BBC美剧无论单集片长或每季的剧集长度都嫌秀珍,令人意犹未尽。英国编剧菲比·沃勒·布里奇不但出任编剧,还兼饰女主,才华横溢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地步。也唯有如此,我们才得以淋漓尽致地窥视女主真实的内心世界,让我们在惊叹于她才华的同时更惊讶于她的美貌和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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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是肆意挥霍青春的永动机,还是麻痹痛苦生活的休止符?

我们从来不敢直视自己真实的内心需求,习惯用符合世俗标准的道德准绳和行为准则绑架自己的灵与肉。

该剧女主是一个绰号为“Fleabag”的单身女子,故事围绕着“Fleabag”的伦敦生活展开。

不堪的生活处境写满她的全身,经营着一家濒临倒闭的咖啡馆。是家人眼中的麻烦和失败者——无论姐姐或父亲都在为她的财务状况担忧,继母更视她为洪水猛兽……不加选择的性爱对象,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给她贴上少于思考沉于肉欲的“欲女”标签。

随着剧情的展开,你会发现,在经历过闺蜜Boo自杀事件后,欲望对Fleabag不再是享受,而是逃避“绝望”的保护色。她经常性地灵魂出窍,隔空和观众对话,性爱时间也不例外。

生活中,我们有几个人能像Fleabag般直面内心最真实的需求?我们身穿华服,戴上面具,如同Fleabag的姐姐Claire一般藏身于自己看似幸福实则糟糕的生活,循规蹈矩让我们衣食无忧,甚至以成功者自居,时不时对陷入生活困境的Fleabag指手画脚一通。转过身却是满满的羡慕嫉妒恨,羡慕麻烦不断的Fleabag时刻能保有自己最真实的内心需求。

公交车上陌生男子的搭讪险些延误Fleabag申请贷款的大事。一路狂奔出现在贷款审核官面前,又因为行为有失检点引起对方误会,失去了维持咖啡馆经营的贷款,让自己的生活举步维艰。

为了尊严,拒绝向姐姐伸手要钱的机会,乃至半夜绝望跑去父亲家寻求精神和生活的慰藉,被父亲用礼貌筑起的冰冷隔断所伤。出于报复,顺手牵羊偷走继母最为得意的裸体雕塑作品。

这就是Fleabag,敢作敢当又敢为……而我们已经在生活的桎梏和绑缚之下,离自己真实的人性越来越远,远到没有了基本的需求。我们拜金、追寻潮流,标新立异,却始终不能让灵魂得以安宁,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成为自己和生活的主人,而是被生活和身边人所左右和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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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过于真实和纯粹的Fleabag出现于我们眼前,除了和Fleabag的姐姐Claire一样在自惭形秽下,狠狠推开Fleabag真诚的笑容和毫不设防的温暖双臂外,还要自欺欺人假借世俗的道德审判对她狠踩几脚。因为习惯做套中人的我们早已遗忘了“裸露”的真实感。

优秀的英美剧总会恰到好处地进行首尾呼应,Fleabag和当初控诉她性骚扰的贷款审核官意外相逢后的促膝长谈,让我们逐渐看清生活的本质。是的,你会怀念用妻子洗干净的透亮玻璃杯倒上一杯凉白开的透心凉,你会渴求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进窗帘时,看到身边人熟睡的面容……那些你急于逃开的一地鸡毛式的琐碎生活,透出的是浓浓的幸福。

Fleabag怀念那些和好友BOO相处的点滴生活,她逃避和不能原谅也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滥交才是压垮BOO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厌弃甚至逃离的樊笼桎梏未尝不是隔离绝望和孤独的琼浆玉酿。

亲情不是敝履,而是黄金加身的鞭痕。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第二季开场Fleabag搞砸家庭聚餐的同时,意外获得将为父亲主持再婚仪式的年轻神父的青睐。饭店门口,神父那句 “Fuck you,then。”让两人同时卸下伪装,并宣告好戏即将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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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制造者Fleabag在禁欲一年后的肉搏对象,有可能是传播耶稣福音的布道者,这场与上帝隔空进行的爱情掠夺战让人充满期待的同时,也隐约有抹担忧,若果恪守底线的最后一道宗教防线也将因Fleabag这个“欲女”万劫不复,那么,从此以后,我们还能相信什么?

很多时候,我们在神父身上看到了Fleabag的影子,这个昔日放荡不羁的浪子最终在上帝那里找到了内心的安宁,以选择传播福音来让自己获得存在的价值感。但是面对Fleabag时,掩藏于心底的那种不安分和蠢蠢欲动的欲望险些呼之而出,一边是神一边是人的欲念,Fleabag成了神父修行道路上的一道门槛。

Fleabag是按照自己需求进行索取的女人,对她而言最大的禁忌不是来源于宗教,而是家人。爱之深恨之切,她深爱自己的家人,为此她尝试筑起各种防线,例如拒绝接受姐夫对她的猥亵,因为事关姐姐Claire的家庭幸福;她也不能接受继母处心积虑尝试取代母亲的各种小算盘,所以她成了父亲家最不受欢迎的“小偷”;甚至尝试用各种插科打诨,以及他们不屑的方式放纵自己,以此来回报和嘲弄来自亲人之间一次次的相伤相害。但是至始至终Fleabag都未间断过对家人的爱。

Fleabag对神父做出的忏悔,触动了所有人的心,她含泪道出存在的本来面目——孤独。我们都渴望在尘世间遇到真心相待、懂自己的人,可是人生的本质是一次次的离别,我们始终抓不牢属于自己的情感。神父何尝不一样?在他冲破禁忌,热吻Fleabag的一刻,上帝却用他的方式警醒了这对年轻人,让我们在啼笑皆非的同时心生敬畏。

本季中Fleabag还是一如既往的以“打破第四面墙”,与观众隔空对话的形式演绎内心。神父独具慧眼,一眼看出她灵魂出窍,再三追问“她刚才去了哪儿?”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遇到一个懂你的人更难能可贵的?滥交成性的Fleabag无疑遇到了自己此生的真爱。欲得却不能得的望眼欲穿让Fleabag急于用自己的方式逃离这份痴爱,迫不及待跳进和律师的肉搏大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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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出现在Fleabag的家门口,我们看到的是两个饱受情爱折磨的饮食男女。至于律师,我更欣赏Fleabag急于摆脱律师时口不择言的托词,非但没有伤害对方被拒的自尊心,反而让律师感激而去。这样一个女子,任何时候都将生活的刀口对准自己,将刀把交付给对方。

生活中有太多的女人,在身体放纵之后还要摆出一副无辜受伤的嘴脸,营造三贞九烈的虚伪人设。在她们耽于肉欲的狂欢中,情欲变成了龌龊的交易和色情的温床。

对Fleabag而言,性爱如同家常便饭,是身体最本真的需求。也因此姐姐Claire在得知她近一年中没有滥交,第一反应怀疑她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并且鼓励她继续提升床品的品位。看得出,Fleabag的滥交正是Claire之类白领可遇又不可求的生活方式。

没有人相信Fleabag会是自身麻烦的终结者,因为搞砸事情才是她的能力所在。但是只要事关姐姐和父亲幸福的事情,Fleabag非但不会搞砸,反而会是最终的守护者。帮助姐姐Claire逃离婚姻中的渣男,勇敢追爱;在阁楼上帮助父亲脱困,亲手将父亲送交婚礼现场至继母身边,让他们各自拥有了幸福的生活。

诚如Fleabag父亲所言:“你比所有人都懂爱,所以你才会觉得爱很痛苦。”

最终,车站,Fleabag等来了神父而不是自己的爱人,聪明的她一眼看出此时身边的男人想念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神。离别到来时,懂得分手的女人总会赢得尊重和喝彩,只是代价大了点,Fleabag痛失所爱。

伦敦生活中,值得被爱、被拥有的Fleabag,最终却没能拥有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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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生活》改编自菲比·沃勒·布里奇2013年的同名单人舞台剧。2016年以六集迷你剧形式登上荧幕,本来只想拍一季。BBC独具慧眼,给第一季结尾留了一点空间,得以让我们在2019年与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第二季不期而遇。

影视剧的“时长”从某种形式上决定着编剧功力的薄与厚。越短要求越高,因为要在有限的篇幅内阐述清故事,塑造出有血有肉有辨识度的人物形象……凭《伦敦生活》夺得艾美奖的多面手菲比不但凸显了作为编剧的超凡功力,而且成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电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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