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人文社会科学 ...”

人文社科不创造价值,不创立上市公司,不制造生活用品,不创建组织机构,到底有什么用?社会学家米尔斯说:

我不相信社会科学能“拯救世界”...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要问,如果凭借智识能发现摆脱时代危机的出路,那不正轮到社会科学家来阐述它吗?我们代表的 ——尽管不总是很明显 —— 是人对人类处境的自觉。几乎所有重大问题的解决都依赖人类自觉的层面。—— C Wright Mills 《社会学的想象力》208页

当世人全身心拥护一个东西,世界需要另一些人,他们既拥护这东西,也静下心来想一想,除了它,我们是否还有其他选择。

这对人类进化非常重要。进化有两种,一是创造性进化,一是选择性进化。创造性进化从一个层级跳到另一个,很难发生。人类的最近一次创造性进化是产生理性思维,开辟了一个新世界,并在里面开启选择性进化,开拓出使用理性思维的各种方式,如数学、物理、艺术、工程、商业、政治 ... 把创造性进化看成一个平面,选择性进化就是使用平面的多种方式。

回到米尔斯,为什么社会需要一些人,在全民拥护一个东西时,能保持冷静、甚至令人讨厌?今天的时代精神是市场逻辑至上、科学理性至上,全世界年轻人之间的差异已经小于年轻人与各自父母之间的差异。人类已慢慢趋同,失去我们与自然互动的方式、基因、感官、理念等的多样性。这会产生什么后果?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天地球磁场突然从南北向变为东西向,如果所有人都是一个类型,刚好都适应这变化,那太好了,人类会更强大。但万一都不适应呢?全军覆没。在人类的层面上,总要留些东西与主流不同。当一个类别的人因为世界变化而死光,还能留下点人种。在灾难出现之前,在所有人都全心投入一种生活方式时,他们保留一点其他选择。所有人沿一条路走,总有被堵死的一天。

在这一点上,米尔斯很像人类学家:在市场逻辑主宰、科学理性至上的时代,人文社科保留和实践人类其他生活方式的火种。

听起来很伟大,你信么?有多少人认为这是人文社科的自我安慰?如果你学人文社科,敢不敢跟理工科的、学医的、搞实业的说我们的价值在这?敢不敢承受他们的嘲笑。他们觉得你没救了,赚不到钱才这样。人类学的政治学经济学派看房子总在想,地段怎么样,装修怎么样,如何体现阶层 ...人家就一句话:没钱买房子才想这么多,有钱,想买成什么样就什么样。简单,粗暴,真实。你什么感觉?心安理得地躲避它,缩在自己的学科里自嗨?觉得人文社科在意淫的人,有道理,觉得主流思想狭隘,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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