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一)大哥

大哥，周殿文。在众多弟弟妹妹的家中排行老大，自然为大哥。在单位，他担任主管会计，精通业务，勤勉敬业，夲职工作出色。特别是推行部组核算，改善经营管理，亲力亲为，成效显著。他积极协助领导，真诚对待同事。处事公正，为人仗义，勇于担当，一以贯之。

大哥在太平供销社工作多年，虽然终究没能入党，也没升职，却赢得大家的敬重。很多同事，包括年龄和他相仿的，甚至可能比他大的，都随其家序称其为大哥。大哥是他的代名词，是我们的心声。

(二)玻璃

1976年5月上旬，我家搬到太平(乡政府所在地)，为了省钱买了两间的还未盖完的毛坯草房，门窗无一块玻璃，只好用塑料布遮挡。时尚春季，风云多变，乍暖还寒。一日夜晚，我在供销社卸货车时，起初天上尚有稀疏星光，一会就黑云骤聚，电闪雷鸣。卸完车急往家走，途遇几阵不算很大的风雨。到家里，屋里未敢亮灯，三个孩子躺在被里，妻和衣侧卧守护。霎时，风刮塑料布的呼拉呼拉声和密集不停的哗哗雨打声交响，一阵紧似一阵，反复急剧地撞击门窗。忽然"跨擦"一声，扯掉塑料布，风雨协同，蜂拥直入，南北穿堂。地湿了，炕湿了，被褥也湿了。孩子们惊惧的蜷缩在炕边，妻上上下下清理雨水，面色抑郁。我很郁闷。

那时玻璃缺少，很难买到。踌躇几日无着，说于大哥，看看有没有门路先少买几片。大哥静听后沉思片刻说:"农具组那还有一箱领导留用的玻璃，先借几片把一层上上吧"。说罢他立即进行了安排。大哥话不多，办实事。

窗户上了玻璃，岂止遮风挡雨，屋里明亮，心更明亮。不日，班后回家，妻对我说:"今天单位两位领导来家看看，坐了一会，没说什么"。后来有人告诉我说，他们是去看玻璃的。我忐忑不安的告诉大哥，大哥说没关系，不用怕。我还是担心，后来真的没有下文。事后，我对大哥没有酬谢。

(三)被褥

1977年秋，一家五口人，我一人上班，月薪微薄(35元)，平日手头拮据。现又寒冬将至，换季在即，且生产队又催口粮款(当时我们全家的口粮在农村生产队冬季领全年的皮粮)，妻虽每日抛家舍女找活打工，怎奈活难找，钱难挣，困惑无着。大哥得知后，他毅然作主将供销社旅店部加工缝制30套被褥的活包给我妻。妻固然是起早贪晚精心缝制，但看见做好的套套被褥，深感身暖心暖。半个多月就挣得一百零几元，补上口粮款，买了布和棉，解决了眼前的大问题，除困解窘，我和妻着实高兴，顿感轻松。然大哥并非单位正式领导，又从未得过我什么好处，仗义为我，心中感激。而事后也没有答谢，今思之惭愧。

(四)计帐

我很早就倾慕财务工作，因为那时在单位里算是一项含有技术又有前途而且是比较有尊颜的工作。当然主管会计我不敢想，因为它几乎是单位的副领导，我即不懂业务也没资格，不敢奢望。只希望做个记账员，学学财务知识，当然也想日后有机会，会有用处。但没人提携，终是枉然。

约76年初某日，一次唠嗑时大哥问我将来想做什么，我说想到会计室做计账员，他说好。不久单位主要领导找我谈话，说经领导研究决定，安排我进会计室做记账工作，又说了一些希望和鼓励的话。我如愿以偿。但我明白，我与领导非亲非故，又不善逢迎交际，甚至与一位副领导不甚和睦，想做财务工作并非易事。大哥说到做到，背里做了多少工作，不得而知。如今愿望实现，如鱼得水。在大哥的挈领提携、耐心教诲下，入了门，学得进，业务知识不断增加，为日后提升职务、晋级工资以至下岗后凭有一技从容自谋生计奠定了有利基础。当然下岗自谋生计这些后来发生的事，并不是我当时已预料到的。

(五)会计

1978年夏季，单位新领导嫌大哥资历深不便独尊不利领导，要求县社把他调走。县社为迁就新领导工作，平调大哥回老家宏克利供销社任主管会计。大哥走否?谁来接任?我无能为力，每日只照常做事。某日驻县的采买员回来对我说，县社已定了提我做会计。我根夲不信，以为是取笑。咱县社没人，谁能提我?何况我只做了一年多计帐员，对会计知识还有很多不懂，业务不足胜任，资历也难以服人。几日后，单位领导对我说，经县社批准由我接任会计。如此果然，我固然高兴，可这头等好事怎么会落到我的头上呢?在我已任会计很久以后才知晓:先前县社领导找大哥谈工作调转，大哥当时提了几条条件，其中重要一条就是要由我做为他的继任人，并一再说若不答应他就不走。我想一则县社领导和大哥关系挺好，不好驳面子，二则想让大哥高兴顺当调走，才答应了他的要求。

是大哥的一再努力，拼力爭取，甚至牺性自己利益给我提供了提拨重用的机会。对我而言，这是鲤鱼跃过了龙门。他改变我的工作，改变了我的生活，以至影响了我的一生。我已六十多岁了，现在在南京还在做会计工作，生话充实，薪资颇丰;三个女儿也都从事会计工作，她们的三个孩子中有两个在学会计专业。这些能说和大哥没关系?追根溯源，岂可忘记。

(六)废铁

1986年5、6月份某日早晨，我上班到县土产公司院里，见公司大门外围一群人在争吵，近前见是公司王副经理和他分管的废品部的一些人。王经理首先招乎:"×经理，你来了，就等着你呢"，并指着废品部的人说:"他们在街上发现两三辆装满废钢铁的汽车，是果品公司收购的，要运往西林钢厂。刚才，他们一齐来找我，说废钢铁归我们公司收购，果品公司抢我们生意，他们废品部的任务很难完成，问咱们领导管不管，废品部还有人说是你答应果品公司的，你答应了吗?"废品部的人也七嘴八舌地问我答应了吗?任务咋办?我反感他们对我不信任以及似乎与我叫板的言辞语气。我说:"我是公司主管，岂能出卖自己的公司"?王经理说:"那咱们是不是得找县社领导"?我说:"那咱俩一块去县社吧"。

时处改革初期，很多国有、集体企业及其职工依旧守着分工独家经营、依赖垄断吃政策饭。废钢铁归土产公司收购的老规定，在县里及县社系统内依旧维持没变的状况下，王经理和废品部职工的想法和意见显然不无道理。

大哥领导的果品公司职工大胆改革，勇于创新，冲破束缚，扩大经营范围，其精神可嘉，然其做法在改革尚未深入的当时，原受益者难以接受。

如果外地的来抢购，抓到了可以通过有关职能部门扣下强收;外系统抢购，那就报告工商部门或通过县社找县政府解决。现在是夲系统兄弟单位抢购，看得见，找得到，职工愤愤。兄弟阋墙，如何平息?

现在看来还是经验不足，更是对大哥尊重不够。如果先找大哥，说明苦衷，求得大哥理解也许会更好些。

一两年后，我和大哥先后调离各自单位，再之后，改革不断深入，改来改去土产公司、果品公司和其它公司一样，都分解成若干个专业小公司，这些专业小公司只踉跄前行几步，都先后瘫痪解体。然不久无数个个体户、私营公司像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真是街街店面，处处公司，更加繁荣。

99年10月我在依兰镇供销社下岗，需自谋生计，还需自己承担社保费。好在大哥当年教我一技，2001年初在南京重操旧业。如今已领退休费了，还在为多家私营企业做代账会计。当年大哥教我的会计技能可谓受用终身。驾车代步，电脑做账，自感精力充沛，不输年轻人。然毕竞年纪大了，每每回想，和孩子们讲起过去和大哥相处的往事，特别所受之恩慧，常常喋喋不休，甚至老泪涟涟，唯恐她们忘了老辈的渊源情谊。用几句诌诗结语吧:

玻璃挡雨且明心，

被褥解窘更轻身。

诚教计账鱼得水，

力荐会计跃龙门。

心念太平未报恩，

业敬依兰国土分，

切记争购终废铁，

莫谓滴水乃真金。

2007年6月19日初稿

2013年2月11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