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5/2015

八十年代的旧绿皮火车，斑驳生锈的手拉式铁窗，狭小的空间由最初挤满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经过到站停车上车下车，逐渐变得只有十几二十人的空旷。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劣质香烟发出的呛人气味混合着各种牌子各种口味的泡面香味，也许是加了火腿和卤蛋吧。斜前方三个带着口音衣着朴实的本地男人看上去丝毫没受这阴雨绵绵的糟糕天气的影响，兴致盎然地斗着地主。正对着我的那个男人身旁的妻子全神贯注地望着他手中的牌，偶尔在一局结束后随着其他人发出“噢”的一声惊叹或“嘁”的嘻笑。邻座的中年夫妇安静地望向窗外，时而低声交谈着些什么，隐约听到她提醒他到了吃药的时间。车厢里亮着发着黄光的LED灯，可惜我头顶那盏正好是熄灭的。

售货员每隔一小时来推销一次“方便面饮料八宝粥”，邻座夫妇打了两次免费的白开水，女人吃了两根玉米男人吃了一根。就在我敲下这行字的时候那对夫妇带着他们的行李不紧不慢地下了车，邻座换成了一个看上去与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她坐下的时候警惕地冲我深深一瞥，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一袋吃了一半的饼干和一个课本却带着耳机玩起了手机，我忍不住偷偷扬起了嘴角——真是和我好像啊！

枣阳站打扑克的那几人一边高声欢呼着“到站喽”一边快步下了车。叶链坐在我对面把他长长的腿随意地搭在座位上斜靠着玩手机，有时看到有意思的新闻笑出声来念给我听，有时对着火车时刻表开始计算下一站的发车时间和预计到达时间。东野圭吾的《白夜行》读了一半就被我浓重的睡意打断了，遂小睡了半小时。

枣阳站停靠了小二十分钟，车站外的商贩在我缓慢地反应下灵活迅速又熟练地打开了我旁边的窗户询问道“要么子” ，我只好呆萌又无辜地“嗯？”了一声。他把头偏向我前方爆炸头的年轻母亲， “我问她” 。单眼皮妹妹头看上去大约五岁的一个小女孩有些怯怯地站在爆炸头母亲身后，女人问“脉动多少钱一瓶” “脉动六块” “那就不要了反正我们也快下车了” “五块五块”，小贩赶紧改口，顺势转身拿起一瓶塞到她手里。 女人也不再说什么，从手提包里掏出了零钱回头问了女孩一句“还想吃点什么吗？” 那商贩又在离我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探头探脑地嚷嚷着“啤酒香烟花生米嘞~” ，反复了几句见没人搭理他也就无趣地推着车走向下一节车厢了，只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和吹着风忘记被关闭的车窗。

叶链又好心地帮我一起费力地拉下车窗，他轻声说了句“襄阳可千万别下雨呀” ，呀字还没完全落下那拿着脉动的小妹妹就看着窗外清脆地喊了声“耶下雨啦” ！叶链悻悻地笑了笑“啊，这个小孩子。。。”  有两个年轻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但由于我的海拔问题和高大的座椅阻挡，我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我倒是也没有什么站起来观望他们的兴致。

还有半小时就到终点站了，女乘务员开始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打扫，单眼皮的小妹妹兴许也是知道了她马上就要结束这对她而言有些漫长的旅程，在叶链身后的座椅上欢喜雀跃手舞足蹈起来。乘客们纷纷开始收拾行李，邻座的姑娘悄无声息地收拾好了她简单的行李，只剩一个插着耳机的手机端正地摆在桌上，我把书签夹在第一百一十七页，戴上帽子，等待火车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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