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机：愿人生从容——献给2019年元旦

      元旦的早晨快递送来一本新买的书，贾平凹先生的《愿人生从容》，里面收录的应该是他2016年中期以前的一些散文。书还没有翻看，笔倒是痒了起来，先写几句，作为2019年元旦的开篇语。

      同事王玉杰经常在朋友圈晒她家的猫，一只名叫“飘儿”的美短折耳猫。这只猫会抻长了身子趴在沙发背上和主人黏腻，也会在地板上赖在主人腿旁绕圈，有点“最喜小儿无赖”的样子，让人艳羡得很。我家其实也有猫，且不止一只，大的叫“苗苗”，小的是她的女儿，叫“小龙虾”，但是她俩的性格却和“飘儿”大有不同。我们和猫生活在两个世界，“敌进我退”是经常性的，抱猫基本靠抓，它是不会主动跳到人身边去玩的；抱一会感觉很舒服，其实基本靠使劲搂，因为稍不注意它就要窜出去，我一走进客厅，猫本来在沙发上睡眼惺忪，慵懒地享受这午后阳光，这时候会一激灵跳起，钻进沙发底下、柜子后边或者不知道什么鸟地方去了。

      “心有忌惮，心有恐怖。”或许早年间人类要表达的爱抚对它们而言构成了莫名的烦扰和伤害，于是记忆里留下了阴影，虽说“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也仍旧充满抵触和警惕。

      这就是“猫生不从容”，其实何止猫，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不从容呢？

      说到这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种种尴尬：

      早晨为了赶到班级去上个晨读，一路狂奔，遇到塞车还会偶尔路怒，地铁站轻轨站上的那些赶车的人，管不得里面前胸贴后背、大姑娘小媳妇的，人挨人人挤人也得往上挤，吃个早饭像赛车到服务区加油换胎一样争分夺秒，狼吞虎咽，总算是进了单位了，打了卡了，坐到座位上了，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于是步态才变得悠闲，身姿才变得曼妙，姿势才变得优雅，口气似乎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上级来检查了，领导来查岗了，客户来谈判了，不管多忙碌，不管多紧张，不管多疲惫，这时候一定要拿出革命斗志昂扬、对公司充满希望、对亲见领导感到兴奋、对领导鼓励感到倍加鼓舞……于是，低头哈腰的有之，点头称是的有之，恭迎圣践的有之，慷慨陈词的有之……笑脸一直到背影远去才可以卸下，欢声必在门关后才可以歇止，高潮过后，还是一样的平静生活。

      遇到要考试了，要测评了，要推优了，要选拔了，心也就跟着忐忑起来了，焦虑让人不停地喝水、不停地上厕所，也让人不停地分析局势，不停地紧皱眉头，有时候甚至因为孩子的一场考试，家里家外总动员，上上下下齐关心，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用的，样样落实到位，处处考虑扎实，头一晚睡不着觉是正常的，第二天起早也是正常的，手表是要对了时间的，手机是要充满了电的，充电宝也要随身带了的，甚至汽车都是要加满了油的。万事俱备只欠一缕微风，看似可以从容面对了，其实这之前又何来从容？

      好不容易弄个休闲时间，出去旅个游吧。算计着行程，尽量在最短的时间走最多的道，见最多的景，买最多的东西，花最少的钱。一个地儿才刚刚走马观花，马上奔向另一个地，到了地方赶紧照相，眼睛紧张踅摸下一个值得照相的位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要提防着别被人骗，别被人偷，别被人抢，出来走一趟，神经高度紧张，体力甚是发惫，说好的信步闲庭呢？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多，我很少见得真正从容的人。

      有些人事业有成或者腰缠万贯，我以为他可以从容了，可是见到他和更大的领导攀谈，脸上露出“幼稚和腼腆”的微笑的时候，见到他和比自己低很多的人交谈，指责的口吻比训猫训狗有过之无不及的时候，尤其是不管是媚笑还是怒颜，回过头望向你的时候，立马能换会和你说话该有的神情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穿越进了成都的茶馆，一场“变脸”的演出精彩绝伦。

      有些人年过半百或者学富五车，我以为他可以从容了，可是见他和别人吹嘘自己的学问名声经历，或者欣然接受别人的吹捧赞美颂扬，那种“从容”间却分明是一副名利薰心的嘴脸，再遇到点什么关乎荣誉和利益的事，仍然争着抢着往前冲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从前的一个笑话，主题词是“扶我起来，我还能……”这大概是严监生的现代版吧，其人未必吝啬，在我眼里更多的是未必从容罢了。

      我不是从宗教的角度去解读，而是愿意从人的修行的角度去探查。《金刚经》里，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示人的诸多面目，都是虚妄，所有实像其实都是虚像，一切都放下，才能成佛。《心经》里，佛说“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心无挂碍，心无恐怖，才能实现从容。

      从容，应该是一种理想的境界。它关乎时间、金钱、名誉、权利，也关乎自我、尊严、人格、理想。

      与人为善、始终如一才是从容。无论是面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会改变自己对人对事的基本看法和做法，情感态度价值观不会随着变化而变化，乃至说话的方式、看人的眼神、做事的风格都不会因为对方的高低上下而变化；

      合理规划、有条不紊才是从容。无论是人生大考还是突发急事，头脑冷静，理智面对，不失言、不食言，不紧张，不焦虑，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疾声厉色，也不必喑呜叱咤大呼小叫。

      随心所欲，随遇而安才是从容。无论是美色还是美酒，无论是财富还是名誉，该来的迟早要来，该去的留也留不住，所以不必大喜大悲，也不必患得患失。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关键你得有心思唱歌。

      淡定淡然，欣然忘然才是从容。手机不必不离手，朋友圈不必包装，不必和人动心眼藏奸藏滑，不必在意别人说三道四，关键是心底无私才能天地宽广，正直为人才能无所顾忌，与人为善才能心无牵挂。

      “从容”不难，放下，就能得到；“从容”很难，难的是难于放下。

      愿你我的2019，都能过得从容。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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