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四)

去年整个一个冬天,老张头哪里也没有去。任凭儿子们电话来来去去,他就是无动于衷。架上木头,把炕烧得热热的,早上睡个自然醒,然后热几个粘豆包,喝上一杯热奶粉。填饱了肚子,便去东头的远房老表姐家打麻将。一场麻将打到日头偏西,不管兜里多了几张票子还是少了几张票子,心情大多是好的。回家烧火做饭,炖个酸菜肉片,饱饱吃上一顿,打开电视机,一气儿看到眼皮打架,钻进热被窝,一觉天明。无拘无束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老表姐家的表外甥一家有时候会回来,里里外外地不方便。这样,麻友们便会转移到老表姐的邻居王婆子家。

王婆子寡居多年,有个儿子不务正,成年不在家。偶尔回来,也只是睡几天大觉,从老妈兜里剥削几个钱,便再一去无踪。媳妇早跟他离了婚,孩子也带走了,连个音讯都没有。可怜王婆子,一个人种着几亩地,再加上几个闺女帮衬着,倒也不缺吃少穿,天天就以打麻将为乐了。

老张头出手大方,三头二角的也不在乎,人又风趣,从前老伴把他看得死死的,就是怕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呢。加入到这个小群体之后,给大伙带来不少笑声,王婆子的状态也比从前好多了。每逢麻友们去她家打麻将,她都会把炕烧得热热的,炕上地下收拾得清清爽爽,炕梢总会放着一盆馋人的冻梨或冻柿子或者炒得焦香的苞米花或大瓜子。有时候,她会提前蒸出一大锅菜包子,非要麻友们尝尝她的手艺,不吃就硬往手里塞。时间长了,老张头便不跟她客气了,冻梨冻柿子拿起来就吃。话说那菜馅大包子是真香啊!自己老伴这一辈子也没蒸出来过这么香的包子啊。

“你一个人肯定也不愿意做饭。拿上几个包子,回家热热,晚上就不用做饭了。这么大岁数,谁愿意做饭啊。”麻将散局的时候,王婆子会塞给他一个干净的袋子,笑着说。

是啊,这么大岁数了,谁愿意做饭呢!老张头吃着包子,心里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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