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往 勿复相思 相思与君绝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

我自归家你自归，说着如何过？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予他人可。

——谢孟希《卜算子》

  晨起时分，绵软的雾气笼罩着渡口。芳草萋萋外，一叶小舟划桨而去，却被岸上突然传来的殷殷呼唤止住波纹。两岸绿树红花也静了下来，不再往后退却。

  ”孟郎......“

  只唤了一句名字，陆娘便已泣不成声。望着停驻的兰舟，跌坐在地。草茎锋利，将她雪白的皓腕割出一道浅浅血痕，却是浑然不知。

  他从船尾回顾，一眼望见熟悉的一抹纤弱身影，甚至连那泪痕也清晰晶莹。

    不知道是谁叹息了一声，几不可闻。

”孟郎......不离可否?便只是为妾......留下可否？"破碎的声音，字字锥心，句句绝望。

  她看见他似乎紧抿了一下薄唇，可最后仍是未启一齿。血色渐渐从她脸上褪去，心在一寸一寸的冰冻。

  对望无言，四周一片死寂。人群来来往往，翕动着唇瓣，却好似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河水在眼里凝固，只有翠绿的芦苇摇曳不止。

  好像只是短短一瞬，却又好像过了长长一世。她的孟郎缓缓低眸，下一个举动便是转过身，飘渺远去。

  “带我走好不好？”

  突然的女声打破沉默，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有些歇斯底里。眼泪开了闸般滂沱而下，那是她最后的决绝和卑微。站直了身子，临河而立，就好似一只受伤的燕子，随时会跌进不辨深浅的水里去。

船上的那个素色衣衫的男子，一如初见那时，眉眼冷峻，不苟言笑。而中间的那段岁月，仿佛成了一场悠远的梦，那些曾落满星辰的瞳孔，曾对着她浓的化不开的温柔，曾执她手一齐作画的指痕......一切如大雾散去，了无痕迹。

  他扯下头巾，取来笔墨，湖笔挥毫，顷刻而成。这一次，他不再需要她研水墨，不再需要她镇宣纸。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

  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予他人可。

  青葱似的指尖接过他递来的字迹，颤抖的睫毛垂下片刻，她笑了，笑的妩媚，笑得风尘，笑得颠倒众生。过往的船客行人都停住了脚步，看得呆了。只有他，眼神没有焦距，挺直了腰，决绝而去。

  风吹起他的衣角，留给她最后的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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