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故事连载·风满洛城16

【16】

你喜欢听这段，特别是夏萱。你能感受到你爱她，所以你想知道她的消息。你问我，我和夏萱的初遇，我只记得一句话：夏萱，萱草的萱，取忘忧意。这句话是夏萱说的。

中午军训结束后，四面八方的人群如百川入海般涌入餐厅。东区食堂又称第三食堂，食堂分上下两层。二楼是回民餐厅，味道清淡爽口；但是一楼窗口提供的菜谱远比二楼丰盛。但是在饭点时间，无论是菜系多样的一楼窗口还是清真口味的二楼，窗口前都壅满了嗷嗷待哺的人群。他们嘴角流涎，红着眼睛拿着餐卡或人民币不顾脸面地向前推进。洛城大学的餐厅与我高中的餐厅多少有些类似，首先是没有排队的习惯，其次是饭点时间就是餐厅最燥热的时间。

学生们集体涌入蒸笼，在笼屉里被蒸熟。毫无秩序的买饭大军熙熙攘攘，擦肩摩踵，他们焦躁地等待着拥挤到窗口点饭，然后壅滞在窗口附近焦急地等饭。身强体壮的体育生如入无人之境，游泳般地划到窗口，点饭等饭抢饭一气呵成，而后又游泳般地游出餐厅。我羡慕他们有强壮的身体和稳定的心理素质，毫不理会因拥挤而抱怨的等饭人群。偶尔有一两声抱怨进入他们的耳朵，他们也只是回头以“怪我咯”的神情蔑视两眼，继续游泳般地穿梭人群抵达窗口或游出餐厅。我个头很高但腰不好，做不了体育生游泳的动作。所以每次吃饭，我都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挤到窗口。

那天中午，我点了份炒拉条，付了钱拿到点餐顺序卡又挤了出来。我实在不愿挤在窗口附近，首先那个地方聚集人群密度最高，站不了多久就会汗如雨下；其次扬着下巴，不断地吞咽口中的涎液等饭的确像个要饭的。虽然说等在那里就是为了要饭，但是要饭也得有些体面。我紧握着点餐顺序卡，坐在食堂距窗口不远处的餐桌旁等候。洛城大学食堂里的餐桌与中国大部分大学食堂里的餐桌相同，甚至是与中国所有学校食堂里的餐桌都相同。它的餐桌和凳子是一体的，为了餐厅保洁时移动方便。其实不然，如果餐桌与凳子不是一体的，那么许多不安分的学生认为餐厅里的凳子坐着舒服，便会将餐厅里的凳子搬回自己的宿舍或者其它地方。如此餐，厅不久就会中剩下餐桌，凳子却被一扫而空。从此全校师生只能站着吃饭，如此洛城大学就是开了中国大学的先例——全国唯一全校师生站着吃饭的大学。

任何一所大学都不愿意成为全国唯一全校师生站着吃饭的大学，为此全国所有大学食堂里的餐桌都是和凳子连在一起的。一张餐桌配四个凳子，你也许在想这种餐桌能供四个人同时进餐。但是如果你单纯地按照凳子数目计算就未免有些不严谨，确切地说这种餐桌能一次性供八个人甚至更多人同时进餐。

若非亲眼得见，我也会单纯地认为这种餐桌能同时供四个人进餐已经是极限了。我亲眼得见的故事是这样的：那八个人走进食堂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在点餐后为如何分座位而争执，这件事在食堂里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八个人是四对情侣，恰巧的是男孩四人同宿舍，女孩子四人也是同宿舍。就餐时，按正常情况可以分如下两种情况：（一）女孩子与男孩分开各使用一张餐桌；（二）将情侣分为两拨，分别使用一张餐桌。以上两种分法是最正常，也是最能想到的分类方法。但是女孩子不愿意与男朋友分开坐，同时也不愿意与舍友分开坐。

以上两种分类方法全不适合，就餐时八个人同用一张餐桌，方法就是女孩子坐在男孩的大腿上。在军训不穿军装的问题上曾谈论到，洛城大学女孩子占据大比例。也就意味着洛城大学的女孩子找到本校男朋友的概率很小，坐在四个男孩大腿上的四个女孩子得意洋洋，既收获了爱情又满足了友情。当然她们也遭到了诅咒，至少她们是在被周围单身女孩子的嫉妒和愤恨里进完餐的。故事说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但我还想补充一些：她们各自与男朋友调情，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感受。四对情侣好像攀比似的，你敢牵手，我就敢接吻；你敢接吻，我就敢爱抚。如果地点不是食堂，我想他们应该敢把彼此的衣服脱个精光。

由於凳子和餐桌是固定的，也避免不了拼桌的现象出现。从此点来看，大学支持甚至是鼓励在校学生恋爱，因为拼桌很容易给男女孩子提供相互接触和相互熟悉的几乎。我和夏萱就是在拼桌时认识的，从那以后我们经常拼桌吃饭。有些事情也是非常奇怪，你鼓起勇气也不一定做成第一次，但是只要你做了第一次往往第二次便会接踵而至。彼时，我坐在凳子上，双手放在餐桌上等饭。女孩风风火火地将她的空水杯和黑色书包放在我对面的凳子上，问我是否有人坐在那里。她身着灰色运动装，宽松得有些发胖，但也丝毫掩饰不住她窈窕消瘦的身材。她从黑色书包侧面的网兜里掏出餐卡，猛然停住，黑色如漆的双眸上下打量着我。问我是不是秦川？我皱褶眉头，因为眼前这女孩我完全没有印象。她看我疑惑，慌忙说道：夏萱，萱草的萱，取忘忧意。我记得你，在自我介绍时。我恍然记起午间军训暂歇时的自我介绍，有些莫名地紧张。没等我反应，她又说道：等会说，我得抓紧买饭。她说着匆匆忙忙地向着人群拥去。夏萱的身影完全淹没在人群里，我突然有些思念她，虽然我还记不清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