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戒碑

婆媳生怨

明朝万历年间,徽州境内发生了百年不遇的旱灾,为求龙王爷开恩降雨,这天上午城里要举办一场盛大的“舞龙”乞雨大会。

大清早,郭家的新媳妇黄秀英就开始挑水做饭。她今年刚从外地嫁到郭家来,新婚没几天,丈夫郭宏就去杭州做生意了,家里只剩下她和守寡多年的婆婆。黄秀英包干了家里所有的家务。但婆婆仍然整天板着一张脸,对她呼来喝去。

不到半个时辰,黄秀英就把饭菜做好了,她走到婆婆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道:“婆婆,早饭已经做好了,您起来吃了再去看舞龙大会吧!”

好一会儿,婆婆才在里面一边咳嗽一边回答:“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吃过饭一个人去看舞龙大会吧。”

黄秀英本打算吃完饭下地干活的,没想到婆婆竟然让她去看舞龙大会,不禁喜出望外道:“那我去一会儿就回家给您做午饭。”

话音刚落,婆婆又说:“瞧你这阵子忙里忙外的,难得上街玩一回,中饭我做,你只管看完舞龙大会再回家吧!”

黄秀英第一次感受到婆婆的关爱,极为感动。她吃过早饭就出门了。她看到好几对年轻夫妻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往前走,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新婚第三天,丈夫郭宏就出了远门,虽说清明节赶回来祭祖住了一宿,但第二天一早他又出门了,到现在也没回过家。黄秀英一边自怨自艾,一边随着人流来到了府衙门口的空地上。

不一会儿,响起了喧闹的锣鼓声。只见一群画着白脸黑脸、穿着破衣烂衫的“小鬼”蹦蹦跳跳地冒了出来,他们有的舞着大刀,有的舞着木雕的鲤鱼,中间一个黑脸长须穿着官服的“大鬼”,一步三摇地往前走,后面跟着一个替他打伞的“嘻哈鬼”,还有几个披着蓑衣的鬼怪。

黄秀英不知道这些“妖魔鬼怪”的来头,直到听见有人大喊“钟馗”,才知道这是徽州民间流传的驱凶避邪的“跳钟馗”。“钟馗”带着一帮妖魔鬼怪闹腾了好一阵子才离场。

接下来,精彩的舞龙表演正式开始了。

首先入场的是草龙队。只见十几个穿短打衣裳的精壮汉子高举一条稻草扎成的长龙,鱼贯而入。这条草龙非常逼真,差不多有三丈长。一个大汉手举“龙珠”在前面引导,随着鼓乐伴奏,十几位壮汉舞起草龙,时而腾起,时而穿插,时而盘起,时而翻滚。其间又燃放爆竹、烟火,在烟雾缭绕之中,仿佛真龙降临人间。

紧接着登场的是板凳龙。板凳龙是把龙的身段扎在长板凳上,龙头由一人高举,虽然没有草龙活灵活现,但时而喷火、时而吐雾的绝活也赢得了阵阵喝彩。

黄秀英看完表演后,心里惦记着婆婆。她刚好看见一个叫卖“三潭枇杷”的小贩,听人说这“三潭枇杷”不但个大味甜,熬成枇杷膏更是治疗咳嗽的良药。她想到婆婆早上不停地咳嗽,便买了两斤。

黄秀英不敢耽搁,走到了家门口。

只见院门半开着,一个男人提着裤子走出来。婆婆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站在屋里,脸上带着笑。

黄秀英一怔,暗道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她正想回避,那男人已瞅见了她,立即飞奔出了院门,但黄秀英还是认出他是地保李二槐。他去年曾到自己娘家给儿子提亲,但黄父听说此人奸诈险恶,一口回绝了。

婆婆也看到了黄秀英,一下子拉下脸来呵斥道:“不是让你看完舞龙大会再回来吗?你存心跟我作对是吗?”

黄秀英低下头,不敢说话。

夜半敲门

婆婆自打被黄秀英撞破奸情后,对她越看越不顺眼。没过几天,婆婆竟独自搬到斗山街的老屋去住了。

黄秀英以为婆婆只是一时之气,过些日子气消了就会搬回来,却不知道婆婆是与李二槐私通,嫌她在家碍眼哩!但黄秀英仍然尽到了儿媳妇的本分,每天去给婆婆送菜送饭。有时婆婆不开门,她就把饭菜挂在门环上,悄悄离开……

一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黄秀英一吃好晚饭,便闩紧门窗,然后挑灯刺绣,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这天夜半时分,黄秀英刚熄灯睡下不久,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以为是那些登徒子知道她一人独居想打坏主意,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吱声。

谁知外面的人非但敲门不止,还叫喊起来:“秀英,快开门,是我呀!”

黄秀英一听,是男人的嗓音,有点耳熟,但又不能确定是谁。她穿好衣裳,下床摸索着找到一根木棍握在手里,这才轻轻打开堂屋的大门,壮起胆子走出去问:“你是谁?若想图谋不轨,我可要喊人了!”

外面男人“扑哧”一笑,说:“媳妇,我是你相公郭宏呀!”

黄秀英不由心里一喜,正要抽掉门闩,可又收了手。虽说两人是夫妻,可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几天,这又几个月没见,她还真拿不准外面的男人是不是郭宏。

黄秀英稍一犹豫,又问:“既然你是郭郎,那你说说上回你是何时离家的,分别之时又跟我说了什么?”

郭宏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上回是三月十六早晨离开家的,分别时我答应给你买杭州最好的五彩丝线!”

黄秀英听到这里,喜出望外地打开了院门。月光下,郭宏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说:“秀英,你真聪明贤慧!”

黄秀英进屋点上灯,郭宏则走到母亲房门口轻轻敲起门来。黄秀英叹了口气道:“前阵子,婆婆跟我呕气,搬到老屋去住了。我求了好多次,她都不肯搬回来。你明天去说说好话,请她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吧!”

郭宏听了,面露难色,他说:“明天天一亮,我就得赶到渔梁码头,因为我采购的那批文房四宝已经连夜装船,三天之内必须运到杭州,不然就赶不上‘西湖吟诗大会’,那些徽墨、歙砚如果不能马上脱手,会亏本赔钱的!”

黄秀英听丈夫又要离开,不禁埋怨起来:“你们这些商人满脑子都是钱!你母亲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既然回来了,总该去问候她一声吧!”

郭宏见黄秀英不开心,就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天刚亮,黄秀英醒来,发现郭宏已不在身旁。她还以为郭宏去老屋向婆婆问安了,便起床做饭等他回来,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郭宏也没回来。黄秀英以为婆婆留丈夫吃饭了,为了不打扰他们母子俩,也便没去找他。但万万没想到,她没去老屋,婆婆却气势汹汹找上门来了。婆婆在院里四下一瞧,就进屋找起人来,一边找还一边大喊着:“宏儿、宏儿!”

婆婆没看到儿子,出来便指着黄秀英的鼻子骂开了:“你这贱人,为何要挑拨我跟宏儿的母子关系?宏儿他好几个月才回家一趟,你……你竟然不让他去看我一眼!”

原来昨天晚上,李二槐在外面喝酒,半夜经过郭家,恰好看到黄秀英打开院门让郭宏进去。刚才他去看老相好,告诉她郭宏回来了。

黄秀英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道:“婆婆,郭郎不是一大早就去老屋看望您了吗?我刚才还在等他吃饭哩!难道他不辞而别去杭州了?” 她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婆婆一记响亮的耳光。

婆婆又抓住黄秀英的头发怒吼:“小贱人,一定是你把舞龙大会那天的事告诉宏儿了,我让你乱嚼舌头!我叫你挑拨离间!”婆婆发疯似的抓着她的头发,又踢又骂。

邻居刘大妈听到声响,跑来劝阻。婆婆才放开晕倒在地的黄秀英,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突现浮尸

刘大妈又是掐人中又是用凉水喷脸,总算把黄秀英弄醒了。

黄秀英噙着眼泪谢过了刘大妈,然后锁上院门直奔南门外的渔梁码头而去。她一一询问那些船家,早晨可有一艘装运文房四宝的商船在此起航。

船家告诉她:今晨起航的商船倒有十几艘,但装运什么他们也不太清楚。

黄秀英垂头丧气地上了岸,她站在桥上,看着一艘艘扬帆起航的商船,不禁念叨起父亲教过她的诗句:“商人重利轻别离。”她念着念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下来。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黄秀英却浑然不觉……

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两天两夜,江水暴涨,看来舞龙大会真让龙王爷开心了!

几天后,江水才慢慢退去。但就在大伙为旱情得到缓解高兴时,这天早晨,几个洗衣的女人却在渔梁码头发现一具浮起的男尸!

浮尸案最终送交到徽州知府潘大人处。他是一位饱学之士,上任后立志要做一位明察秋毫、大公无私的好官。

潘知府接案后,亲自到了现场。由于天气炎热,尸体已经溃烂浮肿,奇臭难闻。仵作当场验尸。仵作脱光了死者的衣服、鞋袜,发现死者后脑曾遭钝器重击,而且死者右脚竟长了六根脚趾。

仵作刚汇报完验尸结果,地保李二槐就惊叫起来:“潘大人,小的知道死者是谁了!”

潘知府招手让他上前说话。李二槐赶紧点头哈腰地禀报:“潘大人,我断定,这死者乃商人郭宏,他常年在杭州经商,几天前的深夜,我亲眼看见他回了家,他媳妇给他开的门。他是有名的孝子,可第二天早上竟然没去老屋向母亲问安!而且左邻右舍都知道,他右脚有六根脚趾……”

潘知府打断他:“既然他是孝子,为何不让媳妇与母亲同住,替他孝敬母亲呢?”

李二槐眼珠子贼溜溜一转,故作气愤地说:“回大人,郭宏的妻子黄秀英刁蛮泼辣,虽然嫁到郭家才半年,但没少顶撞婆婆,上个月她又跟婆婆大吵一场,然后将婆婆赶到老屋去了。前几天郭母还向人哭诉,说儿子大老远回家一趟,不但没去向她问安,而且她第二天早上去问儿媳妇,那小贱人竟然说早上醒来便不见郭宏了……”

新媳妇独居一屋,外地经商的丈夫夜半返家,第二天一早却不见踪影,再加上郭宏右脚也有六趾,看来这黄秀英有谋杀亲夫的嫌疑呀!

潘知府稍一沉吟,就命李二槐道:“你速去把她们婆媳二人带来!”

不一会儿,李二槐便带着郭母和黄秀英,匆匆赶到渔梁码头。

一开始,郭母看到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吃不准是不是她儿子,只觉死者身材与儿子相仿,直到看见死者右脚上的六趾时,她才抚尸痛哭起来。

黄秀英却站在一旁,一滴眼泪也没流,还说死者身上脱下的衣服、鞋袜根本不是郭宏回家那晚穿的。

潘知府默默地站在一旁察言观色,直到郭母哭晕过去,他才命衙役将这具身份仍有争议的六趾男尸暂且收殓,并将衣物妥善保存。

千古奇冤

几天后,两个衙役忽然找上门,将黄秀英带到了徽州府衙。

黄秀英被押上大堂,刚刚跪下,潘知府便一拍惊堂木怒喝:“郭黄氏,你是如何谋杀亲夫郭宏并抛尸江中的?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黄秀英愣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哭喊:“大人,民妇冤枉啊!郭郎回家那天已是夜半时分,他说第二天一早便要赶往渔梁码头,押运文房四宝下杭州,不然生意就会亏本。民妇还劝他问候过婆婆再走不迟,谁知第二天早上民妇一觉醒来就没看见他了。当时民妇以为他去看望婆婆了,直到婆婆找上门来,才知道他已不辞而别了……”

潘知府冷笑道:“即便如此,前几天你婆婆在认尸现场,辨出死者是她儿子郭宏时,立刻抚尸恸哭。而你身为死者之妻,却站立一旁滴泪未流?”

黄秀英一脸委屈地回答:“大人,打捞起的男尸右脚虽也长有六趾,但脱下的衣服、鞋袜根本不是郭郎回家所穿……”

潘知府没等她说完,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刁妇!郭宏夜半返家穿什么衣服,别人又不清楚。你口口声声说郭宏那天早上就已乘船下杭州,但本府这些天查问了所有船家,他们都说那天早上没见过郭宏,更没有替他装运文房四宝!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认勾结奸夫谋杀亲夫的罪行了!来人,给她上夹板!”原来因为死者后脑曾遭钝器重击,而黄秀英身材娇小,无法一人搬运沉重的尸体抛入江中,所以潘知府认定她有同谋,而同谋之人必是她的奸夫。

黄秀英听到自己又被加了条勾结奸夫的罪名,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潘知府骂道:“你这昏官,民妇历来严守妇道,你怎能血口喷人,污我清白?”

她骂声未绝,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就将她双手套上夹板,接着将两边绳子用力一拉,痛得她冷汗直流、惨叫连连。但夹板松开后,黄秀英继续喊冤:“你这昏官,你说民妇勾结奸夫谋杀亲夫并抛尸江中,那你为何不去我家看看,为何不去向左邻右舍打听打听我是不是清白之人?”

潘知府不禁恼羞成怒,又下令用刑。直到黄秀英痛晕过去,他才命人将她押回大牢。

第二天上午,潘知府去黄秀英家中里里外外勘查了一遍,结果没有发现一丝血迹。他又向左邻右舍打听黄秀英的为人,只有刘大妈说她是个好媳妇,别人都支支吾吾不愿表态。

如此一来,潘知府更加认定黄秀英早已消灭罪证,而且与邻里不和,不是个好女人!但他哪里知道,昨天下午李二槐来过,他放出风声,说知府大人早已洞察郭宏是被黄秀英伙同奸夫谋害的,知府一定会明察暗访,找出那该死的奸夫。左邻右舍一听,不想惹祸上身,故都不敢站出来替黄秀英说话。

潘知府自以为了解了实情,他回到府衙,又提审了黄秀英。可黄秀英仍然喊冤不止。潘知府盛怒之下,又对黄秀英用了重刑。

黄秀英支撑不住了。她想:与其这样被昏官活活整死,还不如暂且认罪,说不定郭郎过些日子便从杭州回来了,自己的冤情也就昭雪了。于是,她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民妇愿意招供!”

潘知府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命人将黄秀英押回府衙接受审问。

黄秀英此时虽想保住性命,等待丈夫归来,但她不想连累无辜,只说那奸夫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那天夜里她第一次与他苟合,不想郭宏竟然深夜返家,结果奸情败露,只好与那奸夫一起敲昏郭宏,并连夜将他抛入江中。但抛尸之后,奸夫便仓皇逃跑……

秀英招供画押之后,并没有盼来她苦苦等候的郭郎。半个月后,她被开刀问斩。刚刚行完刑,一位年轻男子不顾兵丁衙役拦阻,发疯似的闯进刑场,抱着黄秀英的尸体放声恸哭。

潘知府以为是奸夫自投罗网来了,立即下令衙役将他押回府衙。谁知审问之后,才知道此人竟是黄秀英的丈夫郭宏!

黄秀英含冤入狱后,黄父喊冤无门,便让黄秀英的哥哥前往杭州寻找郭宏,但郭宏在杭州并无商号,只是一介游商。黄秀英的哥哥踏遍杭州城的大街小巷,才在一家偏僻的小客栈找到了妹夫郭宏。郭宏听说爱妻蒙冤入狱,日夜兼程赶回来搭救,但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面对“死而复生”的郭宏,潘知府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知道已铸成千古奇冤……

树立墓碑

潘知府瘫坐在大堂上,愣愣地听着郭宏哭诉他不辞而别的经过:

原来那天早上,天还没亮郭宏就起床了,因担心生意亏本,决定不去看望母亲了。他又不敢叫醒熟睡的妻子,怕她责怪自己出尔反尔,于是悄悄关上门直奔码头。快到码头时,他看见儿时好友吴鸣皋正在路旁割驴草,便嘱托吴鸣皋带个口信给他母亲,说他已经乘船回杭州了。

但郭宏搭乘的是一艘外地来的返航商船,只收本地商船六成的运费。那外地船家担心本地船家怪自己抢了他们的生意,所以并没停泊在渔梁码头,而是停在一个小码头。本地船家自然都不知道郭宏乘船出发了。

潘知府立即让人传来吴鸣皋,吴鸣皋得知黄秀英已含冤而死,立即懊悔不迭地交代,他那天割完草回家多喝了几杯,结果把捎口信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酒兴还没过,便有小贩上门叫他装运金丝蜜枣去外地,他就赶着驴车上路了,直到今天才赶回来……

真相大白之后,潘知府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整日捶胸顿足,茶饭不思,好多天不曾升堂问案。过了好几天,他又打起精神升堂了。他命衙役去把黄秀英一案的相关证人全部传来,还把府学训导、知县和当地名流乡绅请到了公堂上。

证人当中却少了郭宏的母亲和李二槐。负责去找他们的衙役回来禀报:他们在郭家老屋里,发现郭母和李二槐都已中毒身亡,在桌子上,还摆着吃剩的酒菜。据邻居们推测,十有八九是郭母无颜面对儿子,也恨透了李二槐,便下了毒……

但潘知府已无心理会这些,他向在座的官员和乡绅们深施一礼,说:“今天请诸位来,是要将黄秀英被冤杀一案作个了结,如有不公之处,还请大家直言相谏!”说完便命衙役将郭宏、吴鸣皋押上公堂。

郭宏连遭丧妻亡母之变,真是痛不欲生。他跪在公堂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埋怨自己当天不该只想着赚钱,没看望母亲就去了杭州,否则悲剧就不会发生。

潘知府虽然很同情他,但还是狠下心来,命衙役重打郭宏二十大板,以罚他重利忘家之过。

吴鸣皋也非常后悔自己不该好酒贪杯,没把好友嘱托的口信带到,这才酿成冤案,表示心甘情愿接受处罚。潘知府稍一沉思,便下令衙役割去了吴鸣皋的一只耳朵,以罚他寄信误人之过。

接下来,潘知府又命人取下了高悬在堂上“明察秋毫大公无私”的牌匾,当着众人的面,将它砸碎。最后,他摘下了头上的乌纱帽,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府衙大门……

潘知府辞去官职之后,徽州府学训导为含冤而死的黄秀英立了块墓碑,碑上刻着:酷刑枉杀者戒;重利忘家者戒;寄信误人者戒!

这便是“三戒碑”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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