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十三）

“这就是天堂鸟的主控室，当年我的和同伴们的很多研究工作就是在这里完成的……”文风面对着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现在的天堂鸟，早已褪去了昔日的光环。它被几条铁链束缚着，安静地悬浮在北京郊外不足百米的上空。而它的名字，也成了“天堂鸟”博物馆——专门展览各种史前遗迹。
文风已经七十岁了，他不再是天堂鸟的主人，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又永远都是。
“爷爷，那您在这里工作了多久啊？”一个孩子问。
“嗯……”文风想了想，“记不太清了，不过至少有三十年了……”
“三十二年！”
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黑品诺。”文风摇了摇杯子。
冈恩看他一眼：“怎么还有？”
“你以为我是个会留好东西的人？这是上个星期买的。”文风抿了一口。
冈恩也老了，看上去却比文风稍年轻一点。他斑白的头发微微颤动着，好像有风在吹一样。
“哼。”冈恩没再说话，一仰头，把酒喝了半杯。
两人就这样喝了三四杯后，冈恩忍不住了：“你真的不打算……”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会去了，”文风说道，“那里，真的是……魔鬼三角。”
“是啊！”冈恩又倒了一杯，“反正就剩我们俩了。”

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文风向栏杆冲去，想要抓住由子。可是，他失手了。
但是，在两人翻出去的瞬间，加西亚的右手松开了，于是由子下意识地一抓，居然握住了竖在露台的栏杆。
加西亚也没有坠入大海，他向下落时右手抓住了由子的小腿。两个人就这样一上一下的挂在半空。
文风跑过去，想要把由子拉上来。
“别管我！快去切换系统！”由子大喊。
“可是……”
“快去！”
文风刚要转身，就听到加西亚喊了一声：“不许动！”
文风愣在那里。
由子扭头向下看去，发现加西亚左手握着一把手枪，黑漆漆的枪口直指自己。
“你……”
“本来是防身用的……”加西亚又看了看手表，“三分钟。文教授，如果你敢动一步，由子就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
“去啊！”由子朝文风喊。
“我不能！”文风想重新拉住由子，这样才能摆脱加西亚。
“我说了，别动！”加西亚朝天开了一枪。虽然在高空枪声不那么震耳欲聋，但足够让文风停下来。
三人一下子僵持下来。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极度紧张中，文风觉得风声正在慢下来，最后几乎是一丝一丝地拂过耳边。他看到由子和加西亚在半空摇摆，仿佛老式钟表的钟摆，正在走完它最后的旅程。
“文！”
文风一下子被惊醒了。原来是由子在叫他。
由子的声音不高，但文风却听得清清楚楚：
“我爱你！”
由子松开了右手。
“什么？！”加西亚惊慌地大喊。
下落的两人如同空中飞舞的纸片，滑出两道优美的弧线。
由子看着大海微笑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