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

还是在公交车上。

踩着高跟鞋追上那辆回程的车，已然筋疲力尽了。上车的那一刹那，简直后悔死了，如果不是车已经发动，都想返回来再等下一辆。

车上黑压压的人。恰是小长假的前一天，学校都放假了，车里面许多学生，还有带着学生的家长。没有座位了，我就站在两个女孩旁边，听她们说话，应该是高中生。

出了城，车子不再短时间靠停，进入长时间行驶状态。天气热，车上人多，空气也不好，基本上都处于静默中。可能是因为放假的原因，我跟前的两个女孩非常兴奋，聊天的内容从学习到老师，从作业到考试，从心中的偶像到隔壁的男神，从qq聊天到抖音视频，一会儿激动的高声呼喝，一会惆怅的悄声低语，一会兴奋的两手抓起，一会郁闷的以头靠窗。作为一个“偷窥”“偷听”者，真心羡慕啊，这样的青春，是再也回不来了。

突然一个女孩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的齐耳短发不安的抖动着，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身边的同伴：怎么办？怎么办？是a的妈妈。她跟b不知道去哪里了，说要是她家里人找她，让我帮忙圆谎，怎么办啊？——听上去，b应该是个男生的名字。

铃声持续响了一阵，主人不知所措，也就偃旗息鼓了。

另一个女孩说:这怎么圆啊？你也不知道她到底干嘛去了？

是啊！短发女孩双手托腮发愁:a总是这样，自己跑了，让别人给她擦屁股。上次我让她帮忙，她推三阻四的，哼，这次，我也不管她了。要是她家长再问，我就说不知道。

话音未落，手机又滴滴答答唱起来。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阿姨好。我是。

那个、那个，放学后，a和我们班的c还有d去书店买书了，她说六点多就回家去了。

你要c的电话号码？稍等，我看看啊？

哎呀，阿姨，我才换了手机，c和d的电话我没有存。

其他人，我现在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其他人我联系不到啊。

好，好。你再问问看吧！

手机屏幕暗下去，短发女生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同伴问她:你不是说不帮她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嘴边话就变了。

说着甩了甩头发，管她呢，让她家长着急去吧。

车子暂时陷入了安静，我脑海里浮现出找不到孩子的，着急的母亲的面孔，一阵难过。

售票员报出的名字，车子最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要下车。

短发女孩扭头:xx要在这里下车。

旁边的女孩回头看:在哪里？

两个人齐齐往车的后门看，我也不由得跟着回头，一个高瘦的，戴着眼镜的男孩子，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准备下车。

短发女孩大喊:xx，一路走好啊！

然后两个女孩放声大笑起来。虽然隔得远，也感到男孩浑身的不自在，他的眼睛只看着窗外的家乡，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们的叫声和笑声。车停下来，他飞速跳下去，头也不回。

车上人都或多或少的看看那女孩子。身后的几个小学生，都露出好玩的笑容。一个扎着马尾的，仿佛二三年级的小女孩，灿若春花的对着我。她的目光，像清澈的溪水，像明亮的月光。真希望，她永远是清澈明朗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