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大雪

天灰蒙蒙的,从我的办公室往外看,远处的赛罕塔拉已经褪去了斑斓的颜色,向着北方惯有的深冬靠拢,一切开始恢复土地本来的黄褐色。

       冬天即将过半,而雪却迟迟不见踪影。几日前天气预报又一次娱乐了一把包头的人民,阴沉沉的天空就在包头人民的翘首以盼中渐渐放晴了,但大风却不期而至了。

       但是儿时,整个冬天都是雪,绵厚的、纯白的雪,背风处的雪能有一人多高,连空旷处的雪都可以没过我的大腿,彼时我十岁。我们的小学距离村庄有三里多地,途中都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空旷的连颗树都难得一见。每到大雪之后,我们的上学路既有趣又漫长。经过一整晚的层积和北风不间断的肆虐,厚厚的雪层表面上就会结一层薄薄的硬雪壳,我们几个孩子,小心翼翼的踩在雪壳上面,挪着步子,但是还是难免在前进的路上,有谁踩破了硬硬的雪壳,扑通一声掉到松软的大雪中,小伙伴们嘻嘻哈哈的笑着,这个抓着胳膊,那个抻着腿,把落难的同伴营救上来,被救上来的那一个早已经成了白胡子老爷爷,被大雪装扮的活灵活现,免不了又是一场大笑,笑声还没落,又是扑通一声,又一个小伙伴掉进了雪窟窿……一到这样的天气,我们准会迟到,大雪还是其次,主要是被笑声绊住了手脚。

        课间的校园,往往在大雪后就成了孩子们的天堂,打雪仗、堆雪人、滚雪球……所有与雪有关的游戏都疯狂的热爱。记得当时我有一双独一无二的羊皮手套,是奶奶把家里的羊皮清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手工为我缝制的,针脚细密而齐整,外面是光滑的皮面,里面是暖融融的羊毛。每当小手因玩雪而冻的通红后,伸进手套里暖一会,一会功夫手心就出汗了。然后就会投入下一场游戏……

       可是时间总是在不情愿中悄然走远,四年级过后,我所在的班级仅剩3名同学,有辍学回家的、也有条件好一些的转学去了县里,家人商量后,为我转学到了包头。似乎离开了故土,也离开了雪,整整三年,包头没有下过大雪。即便偶尔遇到了下雪的夜晚,也会在天亮之前就被来往的车辆压成了脏兮兮的泥,挂在高处的雪也会在天亮之后很快就会随着人来人往的热闹变成滴滴答答的水滴,落在泥泞的路上,徒增路人的烦恼。

       初三那年,包头终于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但彼时的我们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尤其是女孩子们,似乎更早的迈入了矜持的年华,最所只是拉着手,并排在雪地上踩下女孩子们自己才懂的秘密。但男孩子们却没有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大雪,那一天恰好是语文晚自习,上课铃声都已经响过半小时了,我们的男孩子们才拎着簸箕、扛着扫帚回到班级,他们一个个像一团火一样,红着脸、蜷着手指,头发上还在滴着水,整个人都在向外散发着蒸汽,据说是和下一届的师弟们打雪仗,谁也不服谁,忘记了上课的时间……同学们哄堂大笑,语文老师也抿着嘴乐了。

        雪终究会下,但我们却再也回不到小学的校园,也回不到初三的那个晚上。那些曾与我经历同一场雪的人,你们又在哪里?

那时的大雪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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