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他本拥有几百万身家,是个能挣钱会花钱的大老板,自从交了个禁毒支队长朋友后,生活彻底改变,和179个艾滋病感染者扯上了1辈子的关系。

他叫李继东,在云南开了个思茅重生厂,却不生产任何产品,而是管理着一个由于贩毒吸毒引发的艾滋病人群体。

他把艾滋病感染者叫学员。把一片没人要的沼泽地填平,挖了鱼塘,盖上房子,建起花园,和他们一起在这里生活。

他曾是大老板,做过牛奶总代理,承包市政工程,生产预制板,开汽车修理厂,兴隆的生意,几百万元的身家。

2001年,他认识了澜沧县公安局禁毒副支队长后,一切都改变了。

刚开始,队长建议让一些戒毒人员来他厂里工作,工资比正常工人一个月少50元。

开始他以为赚了,后来发现,吸毒人员生产技能低,5个抵一个。

但碍于面子,又不好退回去。

当时来了78个人,国家规定,强制期是一年。期满时,35人检测出感染了艾滋病。

这些人都处在社会底层,如果出去以后报复社会,后果不堪设想。李继东就说:以我的实力,把这些人养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没想到,工厂的其他工人很快跑光了,他们怕感染艾滋病。

很快,生意伙伴也不再和他打交道了,在人们眼里,他也成了感染者,他的生意,一下子都没了。

可眼下,30多人要吃饭。

他开始不停卖东西:卖机器,铁门,修理厂里的备胎,卖掉了自己的3辆车,砸了儿子的存钱罐。

最困难时,他也想过放弃。自己完全可以轻松地去挣钱和享受生活,为啥偏偏在这偏远地方,孤独地做这些事?!

可一想到,这些人一出去,很多人生命就没了,只能再坚持一下,再去卖东西,借钱。

2005年出现了转机,政府表彰支持了他。投入600万元给重生厂,划一处矿场,供他免税开采,部分学员纳入低保,每月每人100元。

当晚,很多消失了的朋友打电话来,说他一夜成了千万富翁,让他请客。

他说:我心甘情愿把这些钱都给你,如果你们哪个愿意做。

挂了电话,他就哭了。

他身材魁梧,面色黑黝,背有些驼,讲话时有种天生的霸气。

有人说,他长得像土匪,也有人说他以暴制暴,总之,关于他,有太多别人无法仿效的故事。

学员们对他都明显的敬畏。他说:必须让他们怕!原来这些人都是偷骗抢惯了的,要是不怕,你怎么管理。

给他们吃喝只是最简单的,得随时处理各种突发事件,要是不怕你,聚在一起,将是特别危险的事情。

一次,几个感染者喝了整夜的酒,准备了30多个啤酒瓶做的燃烧弹,准备去扔政府。

他在深夜1点赶到,往门口一站,看着这群衣冠不整,摇摇晃晃,眼睛血红的人。

他们看到他,抹着眼泪跪了下来。

他对他们说:感染了就是感染了,没什么可回避的,虽然你们不能尽孝,但只要还平安的活着,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安慰。

一个医生得知自己感染后,咬掉自己的半根食指,接着就疯了。

刚来时,见谁咬谁,只能把他关起来,每隔两天送一次饭。姐姐觉得他可怜,跑来看他,他眼睛一鼓上去就咬。

这样的人精神病院不收,公安局不要,他只能把他非法拘禁。

内部也让他伤过不少脑筋,那些学员身上恶习难改。经常把厂里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卖了,换酒喝换烟抽。

除了家贼,为女人争风吃醋打架也是他解决不完的问题。这里女的只有几个,漂不漂亮都有人追,而且是好多人一起追。

他就在他们互相愿意的情况下,给他们安排夫妻房,不准其他人再追。

有学员跟他说,东哥,我们也有生理需求呀。他说我知道,但没办法,得了这病,就阴悄悄的过吧,要是运气好,我再在外面收点女感染者回来。

他经历过很多次学员的回光返照,也亲手送走过很多人。

有时学员临终前,给亲属打电话。亲属都说,直接烧了吧,不来了,骨灰也不用留,直接让风吹走吧。

他不愿去医院,没人愿意不停的面对熟悉者的死亡。但每次要走的学员都想见他最后一面,到目前为止,他已经送走了13人了,而且注定还会继续。

当地盛产普洱茶,他得意的说,多喝普洱茶对身体绝对有好处,我给他们喝普洱茶,这东西,我们这遍地都是。

这是晏礼中的小说《别处生活》中《重生》讲述的故事。

既是故事又是事实,因为真实而撼人心魄,虽发生在身边,却没几人知晓。

这个毕业于贵州大学新闻系的年轻人,上大学时旅行足迹就覆盖了小半个中国,如今是一名文化记者。

在他旅行过程中,认识了很多平凡却可敬畏的人,李继东是其中之一。

他们沉默的声音,落寞的面孔,是被这个情绪高亢,金光闪闪的时代所忽略的另一面。

作者用白描的语言,真诚的态度,复原出现实的微缩景观,展示给我们凡人有重量的琐事。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

这些没有豪言壮语,却拥有比金子还闪耀心灵的普通人,是中国的脊梁,民族的希望,更是值得所有人点赞敬仰的平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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