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相

丽问晓:“有空没?我要和你唠嗑,憋得慌。”晓说:“来吧,我去菜市场买菜,我们同去,边嗑?”

丽来了,喋喋不休,望着她憔悴的脸,还有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晓有些内疚不安。毕竟晓也是事件的推手之一。谁也不能用什么来担保你的言行能为别人的抉择带来的是福还是祸?唯一能做的可能是直面自己所能拥有的对社会、人生的认知能力水平,真实的说话。至于这个真实的说话所造成的后果是什么?不是个人、个体能承载的。晓安慰自己,不必自责,我问心无愧,大环境我操控不了。

菜市场上有鲜艳欲滴的草莓,晓很喜。对丽说,年前在水果店问,水果店主说要四十元一个。很奇怪,问怎么是四十元,不是十七八元吗?店主眼一白,反问一句,你没吃过草莓吧?说起来,真的很久没吃过。

现在市场的小摊贩上又看到了,问多少一斤?说十五元。这就对,是正常价位。于是询问卖主,买一斤。卖主很高兴,拣大的鲜艳的装了满满一袋,一称四十元。

晓说:“不要那么多,称一斤就好了。”

卖主说了很多草莓的好。“春天来了,多吃水果好。”“草莓是水果之王,维生素高。”等等。就是不肯拿出来。

晓硬是不要这么多,双方拉锯不下,晓不耐烦了,说:“不买了。”拔腿走到另一摊位去,不理卖主。

不料卖主“呼”一下站起来,说:“不买不行。已经称好了。还想撒赖。你就是要买,不买不要走。”

卖主这么一说,晓无名火起,无赖赖到我头上。晓车转身,顿住脚,大声指责道:“我是说买一斤,是不是?你称了多少?”“想吵架,我让四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嚷嚷什么?想吵架,来呀!”

卖主看到晓气势汹汹的样子,头一缩,气焰低了。旁边的人一个个都伸脖子看架。晓又好气又好笑,走过来,对卖主说:“称一斤,多了一分钱都不要。”卖主装腔作势,拿起秤,称到二十五元时,问晓,可以啵?晓说不要。称到二十元时,又问,买二十元啦。晓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地说:“我说的话,你听不清?说了多了一分钱,我都不要。你要称,随你。多了不付钱。”卖主没法,只得称了十五元。

目睹整个场景的丽,走过来,拧了晓的耳朵,眼神里全是鄙夷与讽笑。笑晓不该和小贩斤斤计较,且摆出一副盛气凌人欺凌他人的可憎面目。这么小的事,让让不就过去了。晓不把丽责备的眼光当一回事。继续自己思维的阐述:“在这样污浊的世道,应怎样活?遇到恶势力,就应该狠狠地打击。大的恶如此,小的恶也不能容忍,你退一步,别人还把你的善当作软弱。你看你,遇到问题,不反击,怎么活?”

实际此时晓心里是思潮万千。平往里晓并不是一个喜打架斗狠之人,平和得很。像刚才的事,晓完全可以用另一种和平委婉文明的方式去解决,但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戾气。它“嗖”地一下窜了出来,没修练到位。说到底,都和丽有关。丽此次来倾诉的是丽前几日主动提出的协议离婚,离婚后未排解的郁闷心情。

丽的婚姻,晓跟进了几年,其间教给她许多女性立身处世之道,教给她经营家庭婚姻的理论,要一十八般武器样样用全。但无论如何努力还是没有挽救住她的婚姻。唯独帮助她的是帮她从内心到外在成长为一个独立、坚强、不依赖的女性。当丽告诉晓,她已拟好离婚协议,要了儿子抚养权和房子。问晓可否?晓问丽:“这段婚姻你还能过下去吗?”丽说:“过不下去。过下去,只有被活活折磨死。”晓说:“那离,没二话,早离早开脱。坚决支持。”于是丽拿起两年前拟好的离婚协议,平静地找到她的前夫,平静地在民政局把婚离了,没有上诉法庭。主动、有尊严地离开了一个不值得守护的男性。安静地活着。

丽结束这段婚姻非常冷静、理性。除了家中亲朋知道,外界不知,以为毫无改变的她依然生活在婚姻这把伞里,全然不知家庭婚姻之下的每一个个体的伤痛。

事实是结束任何一段舍或不舍的婚姻,对任何一位传统女性来说,都非一件易事。虽然结束婚姻是丽主动提出,并拥有儿子抚养权和房产,生活表面看上去和以前变化不大。且保留了她一份尊严,是她踹了对方。但那婚姻早就明存实亡,并糟蹋了丽——一个女性最美好的青春时光。丽还是忿忿不平,恨不得在他心口捅一剪刀才解恨。这点,晓是不赞成的。

还有让丽感到焦虑的是,如果她错怪了她的前夫,贸然结束一段婚姻,对小孩也是一种伤害。中国很多家庭婚姻都是貌合神离,勉强维系,凑合着过。如果她前夫没过错,放弃就是放弃了一种平常人的普通人的凑合着的幸福。当然丽的前夫算不上人品好的男性。但在不知内情的别人眼里,却是一个光鲜有品味的男性,各种有企图的女性趋之若骛当作宝,也是有的。

丽处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惆怅哀叹中。晓实是无奈。这事不是一言两语可劝解。婚已经离了,但那种离婚的伤痕要时间来解,只有耐心等时间给事物的真相。而时间又不是痛苦时可过快些,幸福时可过慢些。事实相反。晓在旁看着丽痛苦万端,干着急。甚至迁恕于他人或卖草莓的小摊贩。恨丽的前夫。“妈的,这社会怎么啦?渣男咋这么多?枉费了我几年来对丽家庭婚姻的指教,到头来,还是挽不回丽的婚姻,给丽一个委曲求全、表面光鲜的幸福。”继而怨恨起这个社会人心叵测,怎么变成这等模样。

晓记得很久以前,晓也是一个面善柔和之人。初,晓并不知自己面善柔和。在多次路遇弱小者在晓和他人时,弱小者总是两相张望,最后选择向晓求救求助。开始晓并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多次观察别人面相,揣测别人的取舍,才知面相有善憎之别。弱小者是因其面善而奔赴请求援助。晓不禁心自喜。

有人说,每个人的面相都是家庭成员中相互精心养育呵护而成。面成莲容,是因有莲池养育。晓反思了自己的生活,这几年来,晓的家庭生活没有很大的变迁,一直都平和、平静、淡然、幸福。生活如一池恬淡湖水,波澜不惊。但晓的面相却改变了。那么是什么改变了晓的面相呢?晓百思不得其解。

在广泛阅读和思辩后,晓才慢慢悟出一个理。一个人的面相不仅是由家庭生活养育而成,还是由社会,这个大环境养育而成。社会面目可憎,戾气大,生活在其间的人难免会受其熏渍。本是心善柔和之人,在遭遇了一系列的大大小小戾气的冲撞挤压后,要莫挤压得遍体鳞伤,生存空间自动收缩;要莫以戾气对戾气,伤害对伤害,形成恶性循环。

晓想,在如此境况,要修成观音菩萨的相,要怎样的修行,才能达到?那需要一个真正高的境界和真正大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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