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开发者弃用Julia，联合创始人回应：对存在的问题感到痛心

作者：Yuri Vishnevsky
编译：梦依丹

搜索Julia你会发现，与其相伴的还有另一个编程语言，Python。这些文章的标题往往是Julia与Python有何不同？对比Julia和Python之后，Julia性能比Python高出了多少多少。Julia官方团队在采访中也曾表示：“Julia在简单的机器学习任务上可与Python媲美，而在复杂的机器学习任务上甚至优于Python。”

2009年研发，2012年开源的Julia一经推出便获得了不少开发者的青睐，其语言生态更是涉及众多领域，如数据可视化、通用编程、数据科学、机器学习、科学计算等。而本文作者也是众多Julia追随者中的一员，然而他对Julia的感情并没有随着开发时间的增长而浓烈，反而是发文倾述不会在推荐Julia，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转，笔者对原文进行了编译，为更好地贴近原文，译文将以第一人称阐述。

因正确性和可组合错误，我停用了Julia

多年以来，我一直使用Julia对数据进行转换、清理、分析和可视化操作，还有统计、模拟。我也发布了一些开源包，例如符号距离场（SDF）、最近邻搜索和图灵模式等，还有对Julia概念进行可视化解释、如广播和数组，并使用Julia在我的名片上制作生成艺术。

但在不久前，我已经停用Julia。但它还会时不时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当有人问起时，我会回答，我已经不再推荐这门编程语言了。

在使用Julia多年以后，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在整个生态系统中存在太多正确性（correctness）和可组合性错误，以至于对正确性有要求的情况下，都没有理由使用它。

Julia软件包的正确性错误率最高

就我经验来说，在我使用过的所有编程系统中，Julia及其软件包的正确性错误率是最高的，我在2005年左右开始使用 Visual Basic 6 进行编程。

下面列举一些我发现的关于正确性方面的问题：

• 对概率密度采样会产生错误结果
• 对数组采样，结果会存在偏差
• 对于8位、16位和32位整数，乘积函数结果存在错误情况
• 对64位数组拟合直方图会产生不正确的结果
• 基本函数sum！、prod！、any！和all！可能会默默地返回错误结果。

以下是其他人列出的一些可比较性问题：

• Summarystats对均值为0的数组返回NaN量值
• OrderedDict 会破坏keys
• 闰年dayofquarter()存在误差
• 使用带误差线的数字类型时，模拟结果会不正确
• 使用stdout=IOStream的管道不按顺序书写
• 因为一些copyto！方法不会对别名进行检查，所以会返回错误结果
• 错误的if-else控制流程

我经常会遇到这种严重性的错误，也让我对Julia进行任何适度复杂计算的结果产生怀疑。在尝试新包或者函数组合时尤其如此，将多个来源的功能组合在一起是该类错误的重要来源。

有时，问题会出现在那些不能组合在一起的包上，而有时，Julia 功能在单包中意外组合也会意想不到地失败。

例如，我发现来自Distances包的Euclidean距离对Unitful向量不起作用。还有人发现，Julia运行外部命令功能对子串失效。还有人发现，Julia 对缺失值的支持在某些情况下会破坏矩阵乘法。还有，标准库的@distributed宏不能与OffsetArrays 一起工作。

需要强调的是，OffsetArrays被证明是正确性错误的一个重要来源。这个包提供了一个数组类型，它利用Julia自定义索引功能来创建数组，其索引不必从0或1开始。使用后常常会导致越界内存访问，就像在C或者C++中遇到的那样。

幸运的话会导致segfaults错误，不幸则可能会产生错误结果。我曾在Julia核心处发现一个错误，即用户和库作者都编写了正确的代码，但依然会产生越界的内存访问。

我向JuliaStats组织提交了一些与索引有关的问题，该组织管理着945个软件包所依赖的Distributions和1660个软件包所依赖的StatsBase统计包。例如下面这些：

• 在存在偏移轴的情况下，大多数采样方法都是不安全和不正确的

• 拟合离散均匀分布会默默地返回一个错误答案

• counteq, countne, sqL2dist, L2dist, L1dist, L1infdist, gkldiv, meanad, maxad, msd, rmsd和psnr在有偏移指数的情况下可能会返回错误的结果

• 对@inbounds误用会导致统计数字计算错误

• Colwise和pairwise可能会返回不正确的距离

• 显示一个Weights向量包装offset数组会导致访问越界内存错误

这些问题的背后并非出自单独的索引，而是与 @inbounds特性一起使用时产生，它允许Julia从数组访问中移除边界检查。

例如：

function sum(A::AbstractArray)
    r = zero(eltype(A))
    for i in 1:length(A)
        @inbounds r += A[i] # ← 
    end
    return r
end

上面的代码是对数组长度遍历，如果给它传递一个索引范围不寻常的数组，它就会访问越界内存：因为数组访问被@inbounds注释了，所以它取消了边界检查。

该案例是典型的@inbounds误用，然而，这也是如何正确使用@inbounds的官方例子。该案例位于一个警告的正上方，解释了其错误的原因。
尽管该问题目前已解决，但令人担忧的是，@inbounds 可以如此轻易地被滥用，悄无声息地进行数据损坏和返回错误的数学计算结果。

依我的经验来看，类似的问题并不局限于Julia生态系统的数学部分。例如对JSON 进行编码，发出HTTP请求，将Arrow文件与DataFrames一起使用，以及用Pluto.jl编辑Julia代码等，也都会遇到一些库错误。

不止我一人发现这些问题

在我好奇本人的经历是否具备代表性时，一些Julia用户在私下也分享了类似的事情，并且一些公开报道也开始出现。

例如在这篇文章中，Patrick Kidger描述了尝试使用Julia进行机器学习研究时所观察到的：

在Julia Discourse上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帖子：“XYZ库不能用了”，随后某个库的维护者就会回复说：“这是ABC库的新版本a.b.c中的一个上游错误，XYZ依赖于此。我们会尽快推送一个修复方案。”

下面是Patrick追踪一个正确性错误的经验分享（重点是我的）：

我的一个Julia模型在训练时失败了，这让我非常难过。我断断续续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试图让它正常工作，尝试了我能想到的所有技巧。

最终！我发现了错误所在。Julia/Flux/Zygote返回了不正确的梯度。在花了那么多精力与上面的第1和第2点搏斗之后，我果断放弃了对Julia模型的调试。两个小时过后，我用PyTorch成功地训练了这个模型。

在该文评论处，其他人也分享了类似的经历：

@Samuel_Ainsworth：

和@patrick-kidger一样，我也被Zygote/ReverseDiff.jl中不正确的梯度bug所困扰。这花费了我数周的时间，并彻底动摇了我对整个Julia AD的信心。[…]在我使用PyTorch/TF/JAX的这么多年里，我还没有遇到过一次不正确的梯度错误。

@JordiBolibar：

我自从使用Julia工作以来，我在Zygote上遇到了两个bug，导致我的工作延期了几个月。从积极的方面看，这迫使我投入到代码中，并学习了很多关于我所使用库的知识。但我发现自己正处于这样一种情况：需要研究的库变得越来越多，我需要花大量的时间来调试代码，而不是做气候研究。

鉴于Julia的极端通用性，对我来说，这些正确性问题并非能显而易见解决。Julia 没有正式的接口概念，通用函数倾向于在边缘情况留下它们的语义，而且许多常见的隐式接口性质还没有被精确化（例如，在Julia社区中对什么是数字没有一致的看法）。

开发者与Julia创始人之间的认知差距

Julia 社区充满了有能力、有才华的人，他们慷慨地提供时间、工作和专业知识。但是像这样的系统性问题很少能够自下而上地解决。我的感受是，项目领导层并不承认存在一个严重的正确性问题。他们接受个别孤立问题的存在，但不接受这些问题所暗示的模式。

例如，在Julia的机器学习生态系统还不成熟的时候，该语言的一位联合创始人曾热情地谈到将Julia用于自动驾驶汽车的生产。

而另一位创始人在同时期所表达的，可能很好地说明了人们之间的认知差距（尤其是我）：

他认为，Julia语言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作为一门伟大的语言（尽管它是），而是应该用它去做所有的事情（尽管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想法），并且Julia的设计在实现代码重用能力方面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实际上，在Julia中，用户可以把一个人写的通用算法和其他人写的自定义类型放在一起，并有效地使用它们。这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编程语言中代码重用。语言设计者不应该复制Julia的所有功能，而是应该理解这样做的效果为什么会这么好，并且能够在未来的设计中实现高水平的代码重用。

每当有批评Julia的帖子在社区开始流传后，很快就会有回应，尽管历史上存在一些合理的问题，但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而且大多数问题都已得到解决。

比如：

2016年：“该篇博文中提出的合理问题已得到解决。”
2018年：“我也抱怨过我刚开始接触Julia时看到的’牛仔’文化[…]但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
2020年：“在2016年，但这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2021年：“在Julia中，没有技术上的一致性执行，但通用函数的语义得到了广泛的尊重，通用代码也可以使用。”
2022年：“当然有bug，但都不严重。”

这些回答在其狭隘的背景下往往看起来是合理的，但最终的效果却是人们的合法体验被削弱或淡化了，而更深层次的问题却没有得到承认和解决。

以我在过去十年对Julia以及社区的了解，其在正确性方面依然是不可靠的，或者正在朝可靠方面前进，而对于Julia团队想要服务的大多数用例来说，其风险是大于回报。

十年前，Julia被介绍给了世界，并提出了一系列鼓舞人心和雄心勃勃的目标。我仍然相信，这些目标有朝一日可以实现，但是，如果不重新审视和修改那些将项目带到今天这个状态的模式，就无法实现。

最后，感谢Mitha Nandagopalan、Ben Cartwright-Cox、Imran Qureshi、Elad Bogomolny、Zora Killpack、Ben Kuhn和Yuriy Rusko对本文早期草稿的讨论和评论。

Julia联合创始人回应：很痛心

Yuri Vishnevsky的这篇文章在HN上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并引来了Julia联合创始人KenoFischer的回应，他首先肯定Yuri在Julia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并认为Yuri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程序员，所以文中提出的问题应当被认真对待，但对最终得出的结论感到很很难过。

Yuri在帖子中罗列了不少问题，KenoFischer有点不知从哪个角度去下手回答，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在他看来，本文有几个不同的投诉线索，其中一类是Julia产生的仅仅是Bug（例如提到的HTTP、JSON等问题）的数量要比其他系统中要多的多，这样的结论不知从何得出。不可否认，Julia中肯定会存在一些Bug，但依他来看，每当尝试一个新软件时，或多或少地会存在2-3个关键性问题，不管它们是基于何种语言开发。

而就“很难知道预期会发生什么”这一类批评在KenoFischer看来却是合理的，并且他也表示同意。这是一些基本设计决策所引发的错误。事实上，Julia正在就可组合性工作进行努力，即使用户所组合包的作者对对方一无所知。这是Julia的一大关键特性，也让Julia愈加强大。与此同时，也很容易出现以下情况，一个或者另一个包正在做没有记录的隐含假设（因为作者认为这些假设在他们自己包的上下文中并不重要），从而导致正确性问题产生。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设计问题。当然，为接口和验证添加更多的语言支持是有帮助的，但并不是所有的隐含假设都能在接口中轻易捕捉到。也许需要有更明确的文件来说明哪些包的组合是被 "支持 "的。通常来说，现在最好的方法是看看在CI上做了哪些下游测试，以及是否有任何针对这两个包的集成测试。如果有的话，它们可能应该是可以正常工作。

KenoFischer坦言，他对文章所罗列的问题清单感到痛心，他相信这些问题会被社区很快地修复（尤其是引起广泛讨论的帖子）。目前应该对语言进行一些更基本的改进来解决这些问题，但还不是Julia语言的最优先事项。在过去两年，Julia更关注一些“旗舰”应用的开发，因为它们能真正推动Julia向前一步发展。这是一个好的发展，因为这些应用证明了Julia正在被许多全身心的关注和进行改进。一枚硬币总有两面，这些应用也面临一些问题，例如例如"LLVM太慢了"，更好的可观察性工具，GC延迟问题等，它们与普通开源的Julia开发者所遇到的问题完全不同。在1.0之前（即2018年），有1-2年的时间，Julia所做的就是思考并彻底改造语言中的通用接口。在他看来，大家现在可以使用其中的另一项努力，但至少在这个确切的时刻，还没有足够的带宽来做这件事。 希望在未来，一旦事情稳定下来能进行改进，这大概就是 Julia 2.0 的样子。

最后，KenoFischer认为HN上有些吹毛求疵，只有链接的问题（https://github.com/JuliaLang/julia/issues/41096）实际上编程语言中的一个错误，其余才是各种生态系统问题。

KenoFischer表示他并不想推卸责任，因为这些包中有很多也是由Julia的核心开发者共同维护，有责任让这些包运行良好。但如果你想说我的孩子丑陋，至少要指出正确的孩子。

除了KenoFischer的评论，第二个高赞评论则是ID为patrickkidger的留言：

在他看来，Yuri不是在表达 “有太多的 bug”，而是在表达围绕Julia本身的文化问题。

但像这样的系统性问题很少能自下而上地解决，我的感受是，项目领导层并不承认存在一个严重的正确性问题。

patrickkidger总结道：

1. Julia生态系统的组合很差。(它是由学者而不是专业的软件开发者制作的)

2.该语言没有提供什么工具来保证正确性。(没有静态类型；没有接口）

就个人而言，最希望看到的是某个大的科技公司加入进来，并直接编写他们自己的生态系统。Julia语言非常棒，但生态系统需要被重写。

参考链接：https://yuri.is/not-julia/
HN热议：https://news.ycombinator.com/item?id=31396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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