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在太空站看地球,除了似乎更贴近星空,你还会很清楚而直观的感受到时差和光影的交错。我们的主角那里现在是骄阳似火的白天。此时此刻在地球的另一端,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一座小城拉巴斯县。那里却是一片的灯火辉煌,这里的卡佛广场正在举办一场空前的慈善音乐节,音乐界各种流派的大咖们半数到场,爵士乐,摇滚乐,说唱与嘻哈等等等等。音乐节的全部所得,将全部捐献给非洲因大旱饥荒的国家。这次的活动,同时给这座默默无闻的小城带动了相当的旅游业发展。县长在接受BBC电视台的采访的时候,热泪盈眶的感谢这场音乐节拯救了小城半死不活的经济!
今天已经是音乐节的最后一天了,不同于之前两天的摩肩接踵,大咖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同时离开的,还有那些大咖们狂热的粉丝。
这场音乐节在这座小城催生了大批的家庭旅馆,几乎每个家庭都从自己原本就拥挤的小公寓中腾出一间屋子出租,有些反应慢的骨灰级的粉,因为旅馆房间没抢到,直接睡在随身带的帐篷里,现在热度虽然过去了,不过场上的人仍旧还是不少。从高空航拍看下面的露天广场,就像是一个蚂蚁群发现了食物的残渣,汇聚而来。
一双眼睛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里盯着人群,其实从音乐节开始的前几天这家伙就来了,他提着一个黑色大提琴箱子入住了斜对着卡佛体育场的一家旅馆。一连两天,每天他都从窗户眺望体育场,看着各地的游客逐渐汇集到体育场前,捧着一个保温杯一口一口的喝。
“ to feel the flame of dreaming and to feel the moment of dancing,when all the romance is far away,the eternity is always there ”音乐传来,他腾出一只手,从风衣内兜掏出一部纯黑色看不出牌子的手机。
“我是乔伊。”
“喂,你应该已经找好狙击位置了吧?根据情报,再过两个小时目标的车队会经过你面前的那条街。”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任务就是确认目标出现后,立即射杀。”
“打断一下,你确定目标会从这里经过?目前我这里至少聚集着上千人!他们的车能否正常通行都是问题!”
“内线人员的情报不会出错,你只管击杀目标,直升机会在你任务完成后五分钟到达,他们会带你撤离。”电话那头的人很强硬。“乔伊,不要感情用事,这个人是他们的一个小头目,并且他很反常的同时担任两边的职位,很有可能是起纽带一类的作用。接下来金教官会担任这次行动指挥。”顿了顿,他说“我等你凯旋。”
嘀,通话切断了,另外一个声音出现在耳机里,“我是金钟澈,校长的任务已经下达了吧?”
“是,金教官,米斯特学院20160021号特勤乔伊•萨维尼,待命。”
“很好,行动开始,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四个小时为限,四个小时后无论目标有没有出现,你都要撤退。”
“收到!”他随之把那个黑提琴箱平放到方桌上,只从外表上并不能看出它跟其他提琴箱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在箱子中缝处摸了摸,露出来一块指纹识别板,然后把食指贴了上去。
“咔嗒”箱子应声而开,乔伊推开盖子,从里面提出一把雷明顿式狙击步枪。乔伊抚摸着纯黑色的枪身,捉住枪栓,“咔啦”一声脆响,乔伊把枪驾在肩膀上,瞄准那个广场开始调试倍镜。
“距离800,风速30,目标清晰。”
乔伊伸手从箱子里又拿出一个蓝牙耳机,这个耳机和市面上的不太一样,除了耳麦,还延伸出一部分到鼻梁,一个镜片被嵌在一个框架上。“这又是院研发部给我订做的?有没有升级系统?”乔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戴的时候,怎么都无法把它架在耳朵上。最后研发部的二把手急了,钻进实验室硬是把耳机体积缩小了五毫米,这才适合了他的面部轮廓。以前只有夜视和镜片成像功能。不知道这个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好马配好鞍嘛,你这个是第三代,科研组刚刚新鲜出炉的产品。新添了目标识别的功能。它跟学院中央控制室还有超级计算机都有连接。可以实时给你提供帮助。”
“喔!有一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感觉,学院这么重视我,我压力很大啊!不如在我的镜片里投射个美女图片,让我缓解缓解压力,”乔伊一边调狙击镜一边说。
校学院科研组是一个极其强大的部门,这里云集了一批技术宅,研究制作的范围囊括各种类别,数码产品,软件,运动户外,电器,你以为这就是极限?除此以外还有武器,生物病毒,电脑病毒,总之除了衣服以外,院本部学生的住,行,用被包揽了,不过据科研组负责人说,他们最喜欢的还是生产和电影有关的东西,比如,能飞能跑就是不能载人的钢铁侠盔甲,只能防手枪子弹的美国队长盾牌,雷神索尔同款电击器,蝙蝠侠同款防弹头盔,和绿灯侠版的投影仪等等一系列的“电影周边”,这些东西放到漫展上足够惊艳全场,这也给科研组挣了一个名号,同学们都亲切的叫它“电影梦工厂”
“你要是这么认为,那就有点自恋了,学院对每一个执行任务的特勤都是这样绝对支持,如果平时你们有百分之四十的特权,那现在你们就有百分之九十。”金钟澈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乔伊的美梦。
“嘁,我自己意淫一下都不可以嘛,‘金钟罩’!”乔伊低声发表自己的不满。
“你在嘀咕什么?”“没啥没啥,我一会儿非一枪打他个对眼穿。”乔伊连忙搪塞,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叫他外号。
“现在集中注意力,目标差不多该到了”金钟澈打断他的碎念。乔伊连忙闭嘴,抬手摁了一下镜框上的一个按键。
突然间,乔伊觉得世界仿佛明亮了!自己的视野里跳出了无数的数据,线条,还在不断的变化着。他抬头看了看左边的那栋大楼,一条线从楼的一角开始向楼顶延伸,接着跳出一个数字,159M,意思是这栋大楼高一百五十九米。接着他转头看向那个“蚁窝”,一张广场的俯瞰图投射在眼镜上,两条线把露天广场分割,在末端跳出两个数字,500M,500M。同时,高台上正在表演的那个人也被放大,旁边还配有人物资料,似乎是个二线歌手。
“两千五百平方米的广场!这么一座小城广场修的还蛮大的。”乔伊有些吃惊。
“根据资料显示,这个广场是后来扩建的,最开始只有五百平方米。”金教官补充道。
“扩建原因?”乔伊问
“不清楚,似乎是为了某些宗教活动,当地的几个比较有钱的商人联合出资。政府自然同意,不过奇怪的是扩建之后。”金教官说。“之前出资修广场的几个富商全部失踪,警局也没接到报警。几个人就这么不留一点痕迹的不见了,而且,他们所有的档案也好像被人拿走了一样,找不到。”
“有没有可能跟那些人有关?”乔伊问
“没有证据显示是他们在背后捣鬼,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除了我们,就只有他们能这么手眼通天了。现在先不要去管这些了,以任务为重。”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瞬间静的诡异,乔伊用狙瞄镜仔细观察着这条街道,他着实不明白为什么学院这么笃定目标一定会走这里。要是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走这条街,人这么多,有什么情况连退路都没有!
乔伊仔细观察着街道的每一张脸,不得不说学院对情报挖掘很在行,乔伊的眼镜每换一个人,镜片就随之将那个人的出生,身体资料,受教育程度弹出。这只有一个可能,学院侵入了这里的户籍中心!以他们的能力,这太过轻松。乔伊甚至能想象到那帮人一边唾沫横飞的聊游戏,一边敲键盘的样子。时不时还吐槽这个人真丑真猥琐一类的。
可能这个地方的人平时的文化活动很匮乏,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场盛况空前的音乐盛会,所以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现场的座椅不够,有很多人从家里搬的椅子围绕着广场摆了一圈。
突然,广场上的大灯全部熄灭,乔伊还以为停电了。这时,舞台中央忽然升起了一盏淡蓝色的灯,接着一阵轻柔的小提琴声缓缓飘出,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有默契的举起手里拿着的荧光棒,在这几近纯黑的夜幕下,数万人同时随着节奏挥动,仿佛一群萤火虫在起舞,乔伊用望远镜仔细看了看舞台上的那盏灯,吃惊的发现,那不是灯,那是一个女孩穿着裙子在拉小提琴,而光是从她身上的裙子发出来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那长裙在微风下微微摆动宛若飘渺的云,飞扬镂空的裙摆,碧蓝的色调,璀璨的光华,一切像梦一样。连乔伊也有些悸动了,忍不住想知道她长什么样?他把眼睛从狙镜前移开,打开了蓝牙眼镜的夜视功能,他愣了愣,上次夜视仪视野还都是绿色或黄色的,但是研发部这次的却做到了全彩,画面毫无失真,简直可以说是纤毫毕现!
“真是一帮天才啊!”乔伊忍不住赞叹。“你可别夸他们,不然他们一定会嘚瑟个没完。”金教官似乎很了解这些人。
“真是漂亮啊!”乔伊又赞叹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啊。”金教官幽幽的说。
“啥?你,能看到我看到的画面?”乔伊一惊,“不只是我,学院中央控制室的人也能看到。刚才就说了眼镜和学院是有联接的。我的电脑和学院也是有联接的”金钟澈说。乔伊的脸“腾”的红了,他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盯着街道。
广场上的话筒连接着扩音喇叭,小提琴音毫无失真的飘荡在小城的夜空。
“卡农!”乔伊内心有一动,“没错,正是帕卡贝尔的《D大调•卡农》,世界名曲就是不一样!让台下的观众都融入其中了,当然,演奏者的技艺也是一流的。”似乎是为了照顾乔伊的感受,金钟澈特意夸赞了一句。
乔伊装作没听见,他放下枪,换了个姿势坐在屋顶,头枕在栏杆上,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片口香糖,剥开纸放进嘴里,然后,他开始摆弄包装纸。不过半分钟一朵玫瑰花出现在他手里,淡紫色的铝箔包装纸使花显得更好看。他抚摸着花瓣,想起自己最开始会用纸折玫瑰花,是在上中学的时候,自己班上的一个女生教的自己,那时候班里流行手工,无论男生女生都乐此不疲,女生用彩纸叠成各种花,然后用人造彩线穿起来,就成了手链和项链。大部分男生觉得这是女生才做的事,可又抵不住好奇,所以有些男生也偷偷的学。乔伊当时也想学,可那个时候,他性格内向,不擅长交际,结果就是同学孤立,老师也不怎么喜欢。当他向周围的人请教怎么折“心”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拒绝或者鄙夷,在他几乎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女生同意了教他,时至今日,他快忘记那个女生的模样,只依稀记得她微微有点胖,下巴尖尖的,但是蛮漂亮的。现在她在某所全美国知名的大学上学。自己却在这里苦哈哈的“蹲点”。怎么越想越让人有“摔枪不干”的冲动。
“咔咔咔咔咔”一阵打字机的声音打断乔伊的思绪,他揉揉太阳穴,忽然,他觉得不对劲,一阵恶寒遍布全身,那不是打字机声音,那是加装消音器之后的枪声!他翻身而起,朝枪声传来的方向看。
刚才还安静的听着音乐的观众此刻却失了魂般四处奔跑,人们争先恐后的翻过座椅,围栏,互相推搡,不断有人摔倒,有的连忙爬起来继续跑,有的则被后面的人踩踏着无法起身,乔伊惊呆了,他不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了?
“呼叫指挥部,发生什么事了?完毕。”乔伊赶忙向指挥中心通报,“是不是目标出现了?”
“呼叫图钉,目标还未出现,”金钟澈语速极快,导致他那原本就不标准的英文更蹩脚了,“刚才有一名枪手向人群射击,身份不明,从枪声判断应该是加了消声器。”
“位置!”乔伊大吼。一边端枪瞄了一眼舞台,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孩不见了。舞台上只剩下一个话筒。就像她是幅铅笔画,现在被悄悄擦去了。
“你的十一点钟方向,西偏北,距离五百二十米。二十五楼。”
乔伊端起枪直指十一点钟,他的这把是雷明顿武器公司的定制版40X,主打精准射击。那是广场对面的大楼,然而,他只瞄到一个冒火的枪管,射手似乎很谨慎,连胳膊都没伸出来,“shit!”他怒骂道。“指挥,目标被障碍物遮挡,申请用无人机实施攻击。”“不行,无人机传来的透视画面显示,目标屋子里有人质,还有生命体征。”金教官说。
乔伊有些慌张,他曾和一名狙击手对枪没有慌张,曾在敌人重重包围下完成狙杀任务没有慌张,然而他今天真的慌了!“保持镇静,寻找机会。”金钟澈对他说。
忽然,金钟澈在电脑上看到乔伊的定位从所在的位置飞速的向东方移动,他连忙调出乔伊眼镜传来的画面,发现乔伊正在屋顶奔跑,不时端枪瞄准,寻找可以一击毙命的角度。“注意,还有十米就到楼房边缘了!”金钟澈提醒他。
“快,快,快啊!”乔伊却在心底对自己说,就在刚才,地面上又新增加了很多遇难者,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女士,在枪声响起后的几秒钟,被拥挤的人群推倒,后面的人群早已顾不上别人,纷纷跨过她,四散奔逃,她无助的跪在地上,把身体躬成一座桥,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想用身体来为自己的孩子造一个保护层,然而血肉之躯又怎么能抵挡得了子弹?几乎是她跪下的同一时间,几颗子弹打在她后背,女士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了几下,歪倒在草坪上。
“混蛋,出来啊!”乔伊目眦欲裂的大吼,要不是他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冷静,他真想从这里跳下楼,找过去然后用刀砍死那个人。已经到楼房的边缘了,他已经不能再跑了,可狙瞄镜里却还是只有一个喷火的枪管。从枪管形状看,应该是MP5SD2。这种枪近距离威力很大,精度更是一流。
忽然,那个枪手停火了,把枪收了回去,乔伊知道这不是结束,他这是子弹打完了,果然,只5秒钟,枪声再次响起,乔伊忽然嘴角上扬,那个枪手为了追杀逃散的人,把整个上半身都探出了窗外,准备向窗户两边的人继续扫射。这一下,正暴露在乔伊的枪口下。
“嘭”,一声爆裂的枪声,枪手被子弹的惯性带的头部上扬,一道血花从他的后脑勺喷射而出。他身体晃了一晃,接着重重前倾跌出了窗口。二十五楼,这个高度即使不中枪也必死。枪手在空中翻滚了一圈,重重的落在地上。
乔伊大口喘着气,几近虚脱,从刚开始瞄准到击杀目标,他一直都憋着气,这是他独有的技能,只要他保持呼吸不变化,就会让身体各部分仿佛雕塑一样保持一个姿势丝毫不动。
“呼叫图钉!呼叫图钉!立即撤退,警方还有十分钟到达,我让直升机去接你。”金钟澈说。
乔伊没听见般仍旧瞄着那个枪手的尸体,然后开始翻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枚拇指粗细弹头涂着黄色的子弹,上膛,瞄准尸体又是一枪,尸体的脑袋就像是西瓜一样瞬间炸裂,只剩下一了半。血浆混合着四处喷溅。
“你在干什么?你这样是要挨处分的!马上撤离!”金钟澈大声喝喊。
“收到,目标已确认死亡。”乔伊淡淡回应。不远处一架黑色的米-35直升机飞速而来。他又回头看了看事发地点,想记住那凄惨的画面,同时还有深深的自责,如果自己能早点阻止,那恐怕不会死这么多人吧!
直升机转眼到了楼顶,乔伊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里,想寻找那颗“星星”,依然什么也没有看到,却又有一丝欣慰,他转身跳上了直升机,做到位子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说一句话。
“总部,总部,这里是猫头鹰一号,图钉已接收,即将返航!完毕。”驾驶员汇报完毕后,一推杆,米-35一个摆头,飞进浓浓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