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她的那天,我们都走在茫茫人海里,也正是这人海,把她挤到了我的身旁。
或许是低血糖了,在拥挤的人群中,她刚好倒在了我的胸膛上。
幸好那时我还不算冷血,不曾将她推开。
于是,我左手提着行李,右手扛着瘦小的她到保安室求助,也因此错过了除夕之前赶回家的最后一趟火车。
在保安室吃过一条劣质的巧克力之后,她那煞白的脸蛋也渐渐有了起色。
或许是见到我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吧,她的脸刷一下就变成了一个红苹果。
那年的除夕,是我们一起在沙县小吃馆子里点了两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中度过的。
次年夏天,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她是一个喜静的女孩,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尤其像酒吧那样吵杂的地方。
我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越是热闹的地方就越喜欢,尤其像酒吧那样热情四射的地方。
不过,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很少去酒吧那种吵杂的地方了,更多的时候是陪她在家洗手作羹汤。
而她,在我第一次带她去过酒吧之后,她似乎就爱上了她过去最讨厌的地方。
隔三差五她就会往酒吧跑,开始的时候还会带上我,后来,干脆扔下我和她那些所谓的女闺蜜男闺蜜去了酒吧。
我亲手做好的饭菜总是在等着她归来一起享用,但是,次次都会等到饭菜和我的心渐冻也得不到她的如约归来。
在等凉了半年多的饭菜之后,我渐有不安的预感,隐隐约约涌上心头。
终于,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她怀孕了,可惜她腹中那小生命的爸爸不是我。
她也很坦白,我冷静地收拾好出租屋的东西就离开了她的生活圈。
离开了她之后,我变成了一个喜静却不乏阳光的大男孩,期间也偶有想与我长期发展下去的女生。
或许是因为她曾经投在我生活中的影子极深,暂时无人能代替,直到她生产那天我依然孤身一人。
那天凌晨三点半,我梦见了她轻轻来到我床前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就飘然而去了。
惊醒之后,额头似乎还留有湿润的余温,我心神不宁,匆匆赶往各个医院。
终于,在一个小医院找到了她,却看不到她的他。
出门买菜的时候,她摔了一跤,头撞在了马路边的柱子上,晕倒了,下身一直在出血。
她的他似乎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是路人叫了救护车送她来的医院。
我赶到的时候,刚从救护车下来的她即将被推进产房,我想唤醒她,可惜我无故失声了。
而她却像是一个熟睡了的婴儿一般,将一切置身事外,只是她脸上那不自觉划过的两行泪痕骗不过任何人。
或许,她只是在装睡吧,或许,她是知道我就在身边的。
她被推进了产房,与别的女人生孩子不同,这个产房既没有女人呼天抢地、痛不欲生的嘶吼声,也没有孩子的哭闹声,一切都像静止了一般。
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医生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左呼右喊着。
这个女医生叫喊了很多话,但我只听见了她名字的三个字就下意识地跑了过去,不管医生说什么我都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后来,我被护士带到了抽血站验血,血型吻合。
之后,我就被抽了两大包血,不久,我便昏昏欲睡。
待我醒来,我以为我会第一眼就见到泪眼婆娑的她在我眼前深深忏悔,可惜什么也没有。
我等来的却是她逃之夭夭的消息,最终她还是又一次在我的世界里落荒而逃了。
逃就逃吧,只要她余生再也无灾无难,岁岁平安,我不再打扰就是了。
结果至此,我依然庆幸初见那天,我没有选择袖手旁观地擦肩而过。
即使深知余生我可能再也无法拥有她了,但至少我曾经拥有过。
如此,甚好。
茫茫人海曾将她送到我身边,如今,我也将她好好地还回茫茫人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