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神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

      手抚在哥林多前书第二章,第十三行,L反复默念,这一条,下一条,十遍,一百遍,没有用,什么用都没有。L既没有看到圣光闪耀,也没有经历棱镜虹光,离开的流逝的变化的不变的只有时间,只有时间。

        时间混着空间,比例一比三,像用弦织成的反曲面毛毯,披在L的身上以及他所能感知的一切上。

        没有用,L知道没有用,他完全不是什么神的信徒,摸索着旧约的手在颤抖,也不过是机械性的颤抖,没有祈祷,没有忏悔,他只是想要这样做而已,他必须强迫着自己做些什么才能抑制住在脑中空茫的异象。每一个夜晚做过的梦混杂在无数白天的片段中,像雨中的风一样轻快,轻快的对大地上的人儿处以极刑。什么真的发生过,什么又才是虚妄的梦,什么是什么,鬼才知道。

      白炽灯柔弱摇晃的光影,睁不开眼睛。L在草地上站着,大地张开大口把他吞下去,他不停地坠落,碎裂的草叶陪他坠落,又化成一条条密密麻麻的蛇,无数双冷漠又充满恶意地眸子盯着L,无数个地方流淌出血色的浆。L看不见,他只听到了在深处缓缓回响的、断断续续的笑声。

      愚昧的笑声,好似锅下烧荆棘的噼啪声。

      L一下睁开了眼,又是短暂的几秒梦。

      “等那完全的来到,这有限的必归于无有了。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了。”

        到那时了吗?到那时了吧。每当梦醒之后的一小会,L总能恢复些思考的能力。

        就是现在。

        L合上了圣经。

        屋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至少我看见过真正的光,L开心地想着,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那是你一辈子也不过遇见四五次的笑容”,它将面对一整个永恒的世界,在某一刹那,然后就凝注在不可知的彼方。

        梦是虚妄,梦是满足虚妄,梦是沉沦,梦是沉沦者赐予生者的力量。现在他来了。

        “外面的东西听着”L拿起那把转轮斜顶在下颚,舒服的倚靠在沙发上,安详的姿态像一个婴儿最满足的一刻表现出的那样。“除非你是一切的尽头,否则别动我的棺材。”

        然后是安详得一声枪响,一切又恢复了安详。

        砰砰的敲门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木屋外的乌云遮不住那轮饱满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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