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色提升连载之四:震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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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声音天然包含着抖动,不过,在以独奏方式模仿这种特质时,不论管乐器还是弦乐器,甚至大键琴,一定程度以内是美的,一旦过分就立即违背自然;听起来像拨弄管风琴的风箱一般,粗俗不堪。

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


本集将讨论一种对音色影响很大,但常常被低估的演奏技术——震音(vibrato)。

震音的内涵

震音在边棱音乐器中的运用非常普遍。中国竹笛普遍运用气震音和指震音,当代竹笛还发展出更加戏剧化的揉音技巧(俞逊发《珠帘寨》;马迪《秦川抒怀》);尺八则主要运用首震音(头部运动震音);欧洲古长笛有指震音、手震音(晃动笛身)和气震音;现代长笛视气震音为核心发音技术,而非特殊效果或技巧,有的长笛教法甚至主张,除非标明“无震音(senza vibrato或non vibrato)”,所有的发音中都应默认奏出震音。

在箫上运用最多的是气震音和指震音(高阶演奏者也应掌握揉音,并对尺八的首震音有所借鉴):

气震音:以某种手段使风门吹出气流产生颤动,造成乐器音量、音高与音色周期性变化的技术。

指震音:手指在本音和(或)下方音孔边缘进行拍动(扇动),造成乐器音量、音高与音色周期性变化的技术。

气震音与指震音的显著区别包括:

气震音对音量、音高和音色造成的变化幅度范围可以较大,指震音则相对有限(动作与指震音有相似之处,可以造成音量、音高和音色很大变化的‘揉音’,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之内);

指震音在筒音和1孔的半孔指法上无法施展,气震音不受指法限制。

本文主要讨论气震音的运用,其原则也部分适用于指震音和揉音。

关于气震音的发出方式,大多数演奏家依据直观的身体感受认为,震音是腹部和喉部共同作用的结果。近些年的实验表明,喉部在震音演奏过程中是主要的参与者,腹部肌群的收缩速度无法达到震音所要求的速度(4—8次/秒),震音发生时演奏者所感受到的腹部颤动,更多地是腹部呼气肌群对喉部节律性颤动的一种自然回应——所有的震音都不能离开喉部(主要是声带和会厌软骨)的积极参与而独立存在。呼气过程中腹壁与膈肌的控制与支持,是边棱音乐器演奏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为气息的稳定呼出提供了基础,在演奏震音时并不例外。

从不同的音域来看,高音区演奏让气速增加,要完成气息的脉动,必须更多依赖腹部肌群的力量;而低音区的脉动则更多地来自喉部的力量。不过,无论如何,喉部的颤动应总是在保持其总体放松的前提下进行,如果为了颤动而让喉部紧张,则会让气道受限,声音变小,是不可取的演奏方式。

震音的作用

一般来说:

变化而非平直的音量、音高和音色,更有穿透力,更易引起听者的关注;

好的震音能让演奏更富力度和质感;

好的震音能让声音富于诗意、生机和流动感;

震音是演奏者表达音乐情绪的有力手段。

震音的前提

客观来说,震音是对平直音的一种扰动,演奏者要想驾驭这种扰动,必须具备很好的气息控制基础。可以说,平直长音基本功越扎实的演奏者,对震音的驾驭就会越有效。正因如此,一般的教法都会强调震音对气息控制、尤其是腹部肌群控制的依赖性。呼气控制不稳会让震音不均匀,且音高不准确。一般认为,在学习震音之前应具备以下条件:

合格的气息控制能力,能让腹部支撑配合口法提供稳定而足够的气速;

能发出清晰、结实而持久的平直音;

能在各个八度让喉部打开并放松;

感知音乐美的能力(这一条不可或缺),缺少了对音乐美的感知,震音的运用会是盲目无效的。

震音演奏法

部分演奏者能自发地演奏震音,大多数人则需要通过学习来掌握震音。即使是自发地学会了震音,为了提升控制和改善震音的能力,后期的理解和学习依然十分必要。

震音学习的方法:

1、建立感性认知。反复聆听艺术效果最佳的多种震音示范,最好是无伴奏录音,建立震音的听觉概念;

2、保持正常的风门形态和相对位置不变,以发“哈”字的感觉,造成风门气流短促的变化,与此同时,尽量保持箫的声音稳定;

3、慢慢熟练,增加长音中发出“哈”的频率,降低每次发出“哈”的力度;

4、让每个发出“哈”的过程减缓,从而让颤动显得越来越均匀;

5、以上方法有困难的演奏者,可以试着用最轻的咳嗽动作来体会震音的发出;

6、坚持以上1-5步骤的训练,在能够熟练发出均匀的颤动之后,逐渐加快颤动速度。

震音二要素

震音的变化要素是振幅和速度。为了让震音服务于音乐,而非机械的颤抖,演奏者必须对这两个要素作出有意识的控制和变化。

振幅

在震音造成的声音变化中,音高和音量的变化幅度叫做振幅。

除非风格需要,不论震音幅度中的音量变化有多大,其音高变化始终不宜过大(±5音分),以免听众产生“跑调”的感觉;

一般来说,弱奏时的震音振幅较小,强奏时的震音幅度较大。强奏时用太弱的震音,震音的效果无法体现;弱奏时用太强的震音,则会破坏弱奏的效果;

在渐弱时,震音的振幅也应相应变小;在减弱至无声的最后阶段,震音则应彻底停止;

在渐强时,震音的幅度应保持适当而不宜过强,以免音准偏高和声音刺耳。

速度

震音范围一般是4-8次每秒,具体速度的选择取决于音乐情绪的需要。一般来说,低音区的震音速度较低,随着音区提升震音速度加快。快的震音比慢的更显张力;快而大振幅的震音是最有张力的震音;慢而振幅小的震音听起来富有美感;慢而振幅大的震音则会带来无力感……等等。

震音的运用

在较长的乐句中运用震音,熟练之后,逐渐渗透到短句之中去;

用最大可能的振幅练习震音,逐渐缩小,直到能够运用最细微的震音为止;

人的耳朵会以声波的尖峰音高来判断其音准。为了让震音听起来准确,演奏者必须让本音稍稍降低,从而使震音的尖峰听起来准确而非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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