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 四

一.赌一回

医院的救护车把我送至广州中山六院,二姐随车与我们同行。我们的果断和默契度是空前的合拍,长时间在医院陪伴我,说走就走的决定,二姐的行动犹如一剂强心剂,给迷茫的相公无穷力量。

这半年是极其焦心的一年,如果我说不着急谁都不会相信。大家看到一个好好的人慢慢枯萎成纸片人,医生对我束手无策,大家有说不出的担忧还有不敢说出口的不祥预感。可怜的妈妈帮不上忙,每次出院都等在家门口,用一个鸡蛋给我滚,意在滚掉霉运,看得出她的万般无奈,我都记不住滚了多少次。可是我的内心是安定的,与相公在一起的时间超过恋爱和婚后,深情地陪伴驱走不安。我的健康交给医生,我的后顾之忧有我的相公,我只管好自己就足够。

关于死亡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我只认为这是我必须承受的小插曲。春节北京的二叔一家回乡,二婶拉着我的手不愿撒开,我流泪了,这是那些日子里唯一一次掉泪。第一次思考让长辈担忧是最大的不孝,也促使我接受手术的决心。虽然不曾考虑到死亡,但手术说不定有什么意外,内心充满感激和幸福中偷偷写了遗书。后来的后来和相公说起,他只是淡淡地说:“把它销毁吧。”我分明看见他眼中的雾气。

二.病房里悟人生

检查是必须的,而检查对于虚弱的我来说又是极其痛苦的。检查结果依然是检查剂在一定时间里通过我的肠道,医生也建议保守治疗,禁食,禁水所以术前的一个月是真的成仙,滴水不沾。要走路运动,扛起输液瓶斗志昂扬地在病区快走。

病房里一位老者,经常是他一个人。到了饭点他的太太接他出去吃饭。夫妻俩当年响应国家号召志愿支援边疆建设,如今老了,冬天到海南,夏天回新疆。老先生淡淡地说:我是肠癌,做了手术,现在扩散了,这次是来要治疗方案的。如果手术,通知孩子来,如果不手术,我带上治疗方案回家。晚上,躺在床上给我们讲新疆的建设,讲祖国发展,病房成了讲堂。几天后老先生带上治疗方案愉快地出院了,2年多了,经常想起老先生,不知他如今可安好。

又来了一个小姑娘,个子极小,但她熟门熟路独自一人办理住院入住,和护士姑娘、护工熟络地打着招呼。开朗的姑娘和我们介绍医院的各种规定和检查注意事项,她是老熟客。三年前是肠癌,做了手术,术后独自一人在医院做放疗。她说那时的她像个鬼,皮肤发黑,瘦成纸片,体重51斤。“不用人陪?”

“不用。老公去挣钱,女儿妈妈帮我带,我在这里有困难找护工,一个人可以的。”

原来她是孩子的妈,或许当了妈妈会让人变得强大。过了2天,有一位比较严重的病人住院,她主动调换房间,把自己的床位让出来住进大病房。治疗空隙她会过来看我,春寒料峭,病房里建立起的友谊让空气都暖起来。

相比起来我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相公姐妹无时不刻的陪伴,又不是不治之症,我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所有的所有都是我必须经历和面对的。


二.再挨刀

我和相公说:“下辈子我还做女人,我还要嫁你,但我不要属猪,猪就得挨刀”。相公笑喷了。术前到发廊洗头,必须爽爽美美地上手术台,要给医生护士留下好印象,爱美的人是不容易被打倒。术前告知手术风险,我坚持要听,当医生说有可能在腹部留一个口挂上袋子,相公急得:“不要说了这些和我说就行。”我却笑着说:“没关系,一切听从医生的安排,我都是娃娃装,不会妨碍我以后扮靓。”大家都笑了。

术前那一晚又一次狂吐狂拉,让相公悄悄收拾,不然医生会给我下胃管,流程我已熟悉,希望明天再放胃管,今晚睡个好觉。进了手术室,姑娘非常和蔼,我请求:一会放胃管给我喊口令,我配合;打麻药时我要抱紧你们其中的一个。姑娘应允了,手术成功。一个患者对自己即将做的手术要有知情权,并明白手术的风险才能更好的配合医生完成手术。

三.胜利

术后第三天就下床,专业护工让恢复更快速。为了预防肠道再次粘连,放下肠排列管,3个月后门诊取出。连续3次手术,长时间住院,费用很大,多亏兄弟姐妹伸出援手,感谢政府感谢党,我自诩为“贵人”。

以为所有的艰难都过去了,对我的考验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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