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瞪着他,眼神渐渐变得狠厉:“你要如何?”
“不如何。”二叔歪了歪头,“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就想问问,你给我来这一出到底什么意思。还有上回我侄儿身上的纸人,你打得是什么主意!”
乔然笑了两声,昂起头来。“多年不见,只是想试试你的深浅,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
“多年。。不见?”二叔挑眉,扯起嘴角一笑。打量乔然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挑逗的意味。
就在这时,乔然猛地向后退了两步,楚泽喊了一声小心。却见乔然猛然间腾空而起,空中雾气刹那间在她身周聚集。
“溪源趴下!”二叔喊道,我刚趴到地上,乔然身周的雾气仿佛浓缩到极点,顷刻之间爆裂开来,化作汩汩气流,龙蛇一般冲向二叔。二叔并未躲闪,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居云所说的魂火,在二叔身上如火焰一般腾起,火焰的底部冲出千万道光来,那些气流在虚空之中被魂火之光包裹,发出桀桀声响,然后砰得一声,顷刻间碎做尘烟。
“好弱的力量。”乔然双脚落在地上,刹那间更多的雾气从半空聚集,拧作几股,连珠炮一般向前涌去,顷刻间击碎二叔身前的屏障。二叔侧身躲过前锋,后面的几股偏转方向,悉数打入他胸前。二叔晃了几步,扶着墙抬起头来,冲后面的楚泽摆了摆手。
“没事,她也就这点本事。我还以为。。”
“滚开!”乔然抬起手,掌中尘沙聚集。
二叔笑了一下,从包里扯出个东西来,忽而向前踏了几步,将那东西举起,却是一张符纸,上有朱砂纹路。
“神霄雷祖帝,九天普化君!”二叔念道。在话语出口的时候,似乎有光华在他脸上闪现,刹那之间天地亦有所感,元神下降。
乔然看着他,忽然变了脸色。
“鬼魅精邪,附体作祟,惊扰黎庶,邀求祭祀!可移雷部,御雷火以伐!”二叔说着,右手从头顶半空突然点到地上,手中符纸巨震,发出哗啦声响,与此同时,虚空之中隆隆闷响,如同雷电聚集。周边空气同时震动,电流一般划过皮肤,咝咝啦啦的声响,令人寒毛炸起,微微发痒。
“白念辰!”楚泽叫道。
“御雷火以伐!”二叔又喊了一声。虚空中的闷响猛然停顿,继而一声巨响,五道白光劈头斩下。随着白光,楚泽突然扑过去,将二叔兜头按下,滚向一旁。电光石火之间,五道雷电雨点一般,连劈在二叔身后。空中带电的感觉顿时消散,只留下一股烧焦味道。
“叔!”我喊道。楚泽西装后面焦掉一片,如同被火烧过。二叔两只胳膊如同被利刃割开,破碎的袖子下皮肉被震裂,淋漓地渗出血来。
“怎么会,我的符!”二叔挣开楚泽爬起来,疯了一样捡起地上那张符纸。
乔然本来脸色煞白,此时看着他,突然大笑。
“白念辰”乔然道,“竟然敢用引雷诀,当真不知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不要欺人太甚。”楚泽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慢慢站起身来。
我忙去扶二叔,被他一把推开。二叔的目光落在雷劈过的焦土上,忽然又有些发抖。他的嘴角扬了一下,刚要发笑,突然像记起了什么,摸出药瓶倒在手心,生生吞了两粒,渐渐凝起神来。
我感到周身的气息变得阴冷,就好像盛夏时节忽然进入冷气开到很大的商场。楚泽背对着我,身影在刹那间似乎变得更为高大。无数黑影在路灯外的阴影中凝聚,渐渐显出形象。我叫了一声,抓住二叔。二叔看到那些,揉了揉眼睛,转头去看楚泽。
“酆都十二楼,九幽诸罪魂。”楚泽念道,字字如同钟鼓铜声,落地铮铮。
“万劫之始,天地号令,三界阴魂,为吾役使,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律令。”
“楚。。。楚泽?”楚泽最后一个令字拉得很长,似乎一根弦被慢慢拉紧,黑影随着他的声音聚集,发出桀桀声响。二叔瞪着他,如同做梦一般。
“摄!”楚泽命道,随着摄字出口,刹那间无数阴魂从四面八方而来,雨点一般,随着楚泽摄字的方向扑向乔然。乔然叫了一声,无处躲闪。阴魂在她身周形成一团黑雾,在这黑雾之中,猛然间闪过一道亮光,似乎有什么从乔然身上钻了出来。那黑雾似乎嗅到美味,蛇一样缠绕上去,那亮光奋力挣脱,冲上夜空。
“传之三界,普告九天。天地同根,使我长生 。天命付我,我命付汝。号令既成,回死登仙。归于幽冥,不得留停!”楚泽道。那黑雾猛然散开,向四面隐匿,转瞬间不见踪迹。那种阴冷气息顿时荡然无存,乔然坐在地上,眼神懵懂。
楚泽回过身来,二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下,用胳膊挡在我前面。
“白。。溪源?”乔然看到我,一脸疑惑。“你怎么在这啊,还有。。楚老师?”
“这不是碰上了么,哈哈,回家回家,都回家啊。”二叔站起来,勾住我脖子,从乔然和楚泽身边走过,边走边回头看去。楚泽低着头,扶正眼镜,跟了上来。
“我说溪源,我哥早上打电话说想我,我真是好久没回家了,你想不想我,今天晚上我一定得去。。。”
“白念辰!”楚泽道。
二叔身子一震,停下脚,“不是,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好久没回家了么。你说我住你这也不交房租,我。。”
“你今天要敢走一步。”楚泽抓起他的领子,看到他手上淋漓血迹,又狠狠把他搡开。“罢了,我送你回去。”
“楚老师不是坏人,叔。上次你追尾,多亏他忙前忙后的。再说你不是也用符咒,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二叔一指楚泽,“我说你就是个骗子,你。。”
“溪源把车放后备箱,带你一起。”楚泽低下头,并没搭他话。
“噢”
我跟着楚泽上车,二叔坐到副驾。我回头望了望小巷,已经空无一人。
“乔然没事吧?”我说。
“暂时没事,她这是文化性癔症,应该长期咨询。”楚泽道。
我脑中似乎有两个不相干的部分碰在一起,噗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楚老师,你整天讲精神病原理,但是刚才用咒比我叔还溜啊。就像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哈哈哈算了我不说了。”
“你说。”
“不说了,不好听。”
“说。”楚泽沉下音来。
“那个。。满口的仁义道德,背地里。。。”
“呸。”二叔转过来,一巴掌打我头上。“你小子整天脑子里装的什么。”
“不是,我是说楚老师黑白两道通吃,厉害厉害。”
“意思不错,我心领了。”后视镜里,楚泽眼角微微一弯。
“楚老师。”二叔学我的称呼,脸色有所缓和。“你不打算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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