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灰姑娘

第一章  全班第一名

1941年秋

从学校一回到家，姑爸爸就发现了吊在我学生制服左胸口袋上的银质奖章。当时，她正在我们房间里对着镜子梳头，看见一进门就把书包扔在床上的我，问道：“你衣服上挂的什么？”“这是艾格尼丝院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送给我的，她说这是奖品。”“这么快？你上幼儿园才一个星期啊！是因为什么得的奖啊？”姑爸爸显得有些兴奋。“因为我的了全班第一啊，艾格尼丝院长告诉我可以戴一个星期！喏，这是证书。”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爬到她腿上递给她。她打开信封，“哦？这上面写的都是英文、法文和别的外国字，我哪里读得懂呦！我的小宝贝！”尽管这样说，但我从她的笑容里看出她非常高兴。“很快会有一天”，她搂着我继续说道，“你就能把这些东西替我翻译成中国话，现在，咱们写上日期，把它收起来。快去把门闩上，可别让别人进来！”只见她打开壁橱，取出一个小保险箱，又摘下挂在脖子上用金项链串着的钥匙，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把我的获奖证书压在她的玉镯、珍珠项链和钻石手表的下面，好像这也是一样她的珍贵珠宝。她合上盖子，一张照片飘落在地上，我拾起这张褪色的照片，上面是一对穿着中式长袍表情肃穆的年轻男女，男的，似曾相识。“这是我爸爸和死去的妈妈的照片吗？”我好奇地问道。“哦不，这是你祖父母的结婚照，那时，爷爷26岁，奶奶只有15岁。”她把照片从我手里抽过去，迅速锁进箱子里。“那你有没有我妈妈的照片呢？”她避开我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说：“没有，不过我有你爸爸和你娘（继母）的结婚照，他们结婚的时候你才一岁。你想不想看？”“不，我见过。我只想看我的亲妈，我长得像她吗？”姑爸爸把保险箱放进壁橱，没有回答。短暂的沉默后，“那我妈妈什么时候死的？”我又问。“你出生才三天，你妈妈就感染了产褥热，她走的时候，你才两个星期大……哎呀！你看你的小手多脏啊！准是又在学校玩沙坑了吧？快去洗手，回来写作业！”我只好去洗手。

    虽然我只有四岁，但已经明白我不能向姑爸爸打听太多关于生母的事情。有一次，大姐对我说：“姑爸爸是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很久以前，她们都在上海的银行工作，那是我们的姑奶奶创办的，她是爷爷最小的妹妹。但后来，妈妈因为生你去世了，如果没有你，妈妈现在还活着，都是你害死了她，你这个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