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808】李隆基、李亨相继崩逝。2023-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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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一日,赦天下;再次以京兆为上都,河南为东都,凤翔为西都,江陵为南都,太原为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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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剌入寇成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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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王思礼任河东节度使,物资储备十分丰富,除了供应自己军队之外,还积蓄了一百万斛米,奏请运送五十万斛到京师。王思礼薨逝,管崇嗣替代他,为政宽弛,信任左右,数月间,耗散殆尽,只剩陈腐米一万余斛还在。皇上听闻,以邓景山替代他。邓景山一到,就开始调查存粮出库情形,将士们多有隐瞒吞没之事,都惧怕。有一个裨将抵罪当死,诸将求情,邓景山不许;他的弟弟请求代兄一死,也不许;请求交一匹马以赎死,邓景山同意了。诸将怒道:“我辈还不如一匹马吗!”于是作乱,二月三日,杀邓景山。皇上认为是邓景山抚御失当,才招致祸乱,不追究作乱的人,遣使慰谕以安抚他们。诸将请求以都知兵马使、代州刺史辛云京为节度使。张云京上奏举荐张光晟为代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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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州一向没有储蓄,民间闹饥荒,不能再征收赋税,将士们粮食和赏赐都不充足,朔方等诸道行营都统李国贞屡次向朝廷报告;朝廷没有回复,军中怨恨。突将王元振准备作乱,假传军令于众说:“明天修建都统住宅,每人准备簸箕和铁铲,在门前待命。”士卒们都愤怒,说:“朔方健儿岂是修房子的民夫吗!”

二月十五日,王元振率领他的徒众作乱,烧牙城门。李国贞逃到监狱,被王元振抓获,把士兵们平常吃的食物放到他面前,说:“吃这些东西,还要他们做苦工,可以吗?”李国贞说:“我没有让大家来给我修住宅,军食不足,我屡次上奏,都没有回复,这是大家知道的。”众人想要退出。王元振说:“今日之事,何必再问!都统不死,我们就要死。”于是拔刀杀了李国贞。镇西、北庭行营兵屯于翼城,也杀死节度使荔非元礼,推举裨将白孝德为节度使,朝廷只能满足士兵们的要求,正式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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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八日,淮西节度使王仲升与史朝义的部将谢钦让战于申州城下,被贼军俘虏,淮西震骇。正巧侯希逸、田神功、能元皓攻打汴州,史朝义召谢钦让回师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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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州诸军不停在民间收刮抢掠,朝廷担心他们与太原乱军联合降贼,新进的将领们没有能力镇服他们,二月二十一日,任命郭子仪为汾阳王,知朔方、河中、北庭潞泽节度行营兼兴平、定国等军副元帅,征发京师绸缎四万匹、布五万匹、米六万石以供给绛州军队。

三月十一日,郭子仪将行,当时皇上生病,群臣不得进见。郭子仪请求说:“老臣受命,将死于外,不见陛下,死不瞑目!”皇上召入卧内,对他说:“河东之事,全部委托给卿。

史朝义派兵包围李抱玉于泽州,郭子仪发定国军救援,史朝义军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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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召山南东道节度使来瑱到京师。来瑱乐意在襄阳,他手下将士们也爱戴他,于是暗示所部将吏上表请求他留下,走到邓州,朝廷命令送达,令他回襄阳。荆南节度使吕諲、淮西节度使王仲昇及往来的宦官们都说:“来瑱收买人心,时间长了,恐怕难以控制他。”皇上于是划出商州、金州、均州、房州,另外设置观察使,令来瑱只管辖六州。正巧谢钦让包围王仲昇于申州数月,来瑱怨恨他,按兵不救,王仲昇竟战败被俘。行军司马裴茙(rong)密谋夺取来瑱的官位,秘密上表,说来瑱倔强难制,请以兵袭取,皇上信以为然。二月十四日,任命来瑱为淮西、河南十六州节度使,表面上对他宠信任用,实际上是想要铲除他。皇帝密敕,以裴茙替代来瑱为襄州、邓州等州防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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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日,奴剌入寇梁州,观察使李勉弃城逃走,朝廷任命邠州剌史、河西人臧希让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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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日,党项入寇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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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辅国没有当上宰相,怨恨萧华。三月二十一日(原文为庚午日,根据柏杨考证修改),任命户部侍郎元载为京兆尹。元载晋见李辅国,坚决推辞,李辅国知道他的意思;三月二十三日,任命司农卿陶锐为京兆尹。李辅国说萧华专权,请罢免他的宰相职务,皇上不许。李辅国坚持不停的请求,皇上于是听从,李辅国引荐元载替代萧华。三月二十九日,萧华罢相,任礼部尚书,任命元载为同平章事,兼领度支转运使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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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泽州剌史李抱玉击破史朝义兵于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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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三日,楚州刺史崔侁上表称,有一个叫真如的尼姑,恍惚中登上天庭,见到上帝,赐给她宝玉十三枚,说:“中国有灾,以此镇压消除。”群臣上表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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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五日,上皇李隆基崩逝于神龙殿,年七十八岁。

四月六日,遗体迁到太极殿。皇上因为卧病在床,发哀于内殿,群臣发哀于太极殿。蕃官划破面皮及割下耳朵的有四百余人。四月七日,命苗晋卿为摄冢宰(摄政)。皇上自从仲春卧病,听闻上皇去世,哀痛,病情加重,于是命太子监国。

四月十五日,皇帝下制,改年号为“宝应”;恢复以一月为正月,各月顺序也恢复旧历;赦天下。

柏杨曰:

755年,安禄山兵变时,李隆基的宫女竟有四万人之多,完全供他一个人的淫欲,真骇人听闻,创下中国五千年历史上最高记录。那一年,全国人口五千三百万。764年,史朝义被消灭的次年,战乱平息,全国人口只剩下一千七百万,死亡高达三千六百万,是全国总人口的五分之四。十年之中,平均每天有九千八百六十三人丧生在刀口之下,或饿死在空屋道路之中。强大无比的唐王朝,因此土崩瓦解,中国再次陷入大苦大难,最初是军阀割据,最后是每寸土地都发生屠杀,在长达两百年的黑暗时代里,哭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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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张皇后与李辅国相表里,专权用事,晚年,两人又有了矛盾。内射生使(掌管宫内射生军)、三原人程元振党附李辅国。皇上病危,张皇后召太子,对他说:“李辅国久典禁兵,制敕都从他手里发出,当年又擅自逼迫上皇迁居,他的罪很大,所忌惮的就是我和太子。现在主上正在弥留之际,李辅国阴谋与程元振作乱,不可不诛杀。”太子哭泣说:“陛下病危,二人都是陛下勋旧之臣,不告诉陛下就将他们诛杀,必然会让陛下震惊,恐怕病体不堪承受。”张皇后说:“那么太子暂且先回去,我再想想。”太子出来,张皇后召越王李系,对他说:“太子仁弱,不能诛贼臣,你能吗?”回答说:“能。”李系于是命内谒者监(内功礼宾官)段恒俊选宦官有勇力者二百余人,在长生殿后集合,发给他们盔甲和武器。

四月十六日,张皇后假传皇上命令召太子。程元振知道他的阴谋,密告李辅国,伏兵于陵霄门等待,太子抵达,程元振告诉他事体严重。太子说:“必定没有这样的事。主上病重,亟召我,我岂可畏死而不去呢!”程元振说:“社稷事大,太子一定不能入宫。”于是以兵送太子到飞龙厩,并且以武士保卫。当晚,李辅国、程元振勒兵三殿,收捕越王李系、段恒俊及知内侍省事朱光辉等一百余人,关押起来。以太子之命把张皇后迁到别的宫殿。当时皇上在长生殿,使者逼张皇后下殿,与左右数十人一起幽禁于后宫,宦官宫女皆惊骇逃散。

四月十八日,皇上崩逝。李辅国等杀张皇后、李系及兗王李僴。当天,李辅国带领太子李豫素服于九仙门与宰相相见,通告上皇晏驾消息,拜哭,开始执行“监国”命令。

四月十九日,发大行皇帝丧于两仪殿,宣读遗诏。

四月二十日,代宗李豫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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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因之前大赦令,还京,走到朗州,收到上皇崩逝消息,哀号恸哭,呕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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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五日,任命皇子、奉节王李适(kuo)为天下兵马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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