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少女（22）

和百波分别后，吴枝在回家的路上又看见了独头怪。她叹口气，决定回头和这个看上去恐怖得有几分可怜的鬼魂说几句话。

“你跟着我们干嘛？”吴枝很直接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独头怪抬起脸，头发飘呀飘的，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黑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吴枝同情地皱起眉头，换了个方式问：“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嘛？”独头怪点点头，转头缓缓飘走了。吴枝叹口气，看了看西沉的斜阳，抓紧了书包的背带，快步跟着独头怪往前跑去。走着走着，看着穿梭在高木阴影中的小道，吴枝急急忙忙地和在前方晃来晃去的独头怪搭话。

“怎么又走回来了？你要是带我去找百波，我可就想回家不想帮你忙啦。”

吴枝将这几个字反复说着，眼见独头怪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却没想过真的转头回家。

最后果真又回到了百波家。吴枝蹲在人墙角和独头怪面面相觑。吴枝咽了口唾沫，“你要进去你进去，我还是先溜了。”独头怪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只是凝神看着铁门内安静伫立的三层小楼。风吹过，墙壁上的枯黄的爬山虎摇曳着抖落周身的热气，虫鸣潜伏在初秋的余浪里，仿佛在奏响一曲哀切的亡魂歌。又一阵大风刮过，这次独头怪的头发终于被吹动了，乱发下是一张年轻稚气的脸，也许扫去那些污渍以及贯穿右半张脸的黑色沟壑，五官轮廓流露的俊秀会让许多人为之驻足。吴枝头一次看到长得这么有特色的脸，哪怕那张脸是属于一个没有身体漂浮在半空的鬼，她忍不住反复侧头看了好几眼。

颤抖的门铃声差点把吴枝的耳膜给震飞，只听见哗啦一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顶着霞光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来。吴枝眯着眼，那人的脸庞仍然模糊不清，但吴枝也不用看清，除了百波也没别人了。似乎听见百波喊了她一声，然后是登登登鞋子踩在木板上的声音，白色的身影穿过藤蔓与月季，穿着棉质短袖长裤睡衣的百波就站在了她的面前。百波喘着气，连声问：“咋啦咋啦，是迷路了吗？”没等到吴枝的回答，他手上不停，打开门锁，门从左至右滑进了围墙中。吴枝脑子转的慢，不愿把独头怪的事说出来吓到百波，支支吾吾地搜肠刮肚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抓抓头，和百波两两相望，放下的手又举了起来，接着挠头。

吴枝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周身空荡荡的。等等，空荡荡的？吴枝将视线从百波脸上移开，身边早已没了独头怪。她急忙地环顾四周，心想要是无头怪进了百波的家，晚上百波不会被鬼压床吧？百波见她神色焦急，额头边上的头发被汗水沾湿变成了深棕色，浑身散发着看不见的热气，他想他的确不了解这位女生。

“要进来吹吹空调吗？给你拿冰淇淋和西瓜吃哦。”百波好脾气地说，然后伸手将吴枝拉进了门，又顺手将铁门关了回去。吴枝抬起眼，却发现独头怪正仰头站在院中间，偶尔回头看他们一眼，眼神中的不耐烦似乎在谴责他们太过墨迹，让他一只鬼枯等了太久。

百波的速度太过迅速，他一开门，独头怪便顺势从门缝里飘然进屋。吴枝总算猜到独头怪的一丁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