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到北,5200公里,走散了的敦煌

后来,我无数次的问自己,我爱过你吗?

也许爱过,也许从未。

那当年19岁的我,爱着的是什么呢?

爱着你的一头长发,爱着冬日里那一首《乌兰巴托的夜》,爱着骑行和摇滚,更爱的是那种具有迷幻性质的自由感,那种热气腾腾的生命张力,爱着那种生命初始,无限可能的幻想。

是这些感受,让我在未来某些时刻,在生命力停滞的阶段里,回忆起自己曾经“活”过,告诉自己,未来也会继续“活”着。

——纪念19岁的“爱情”。

01

遇见你的时候,我19岁,在南方一所语言类学校读大二,你刚刚结束环游中国的骑行,到达广州。

冬日的广州,我们坐在操场,我记得那天我扎了羊角辫,穿着背带裤,还很学生。在人群中认出你,是认出那一头长发。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文艺青年。

你在夜里唱起《乌兰巴托的夜》,南方咸湿的微风,吹着你的头发,你别过头,看着远山。而我是在那时,就迷恋上你了吗?

当然没有,我在那时,迷恋上了一种和我过往完全不同的生命状态,那是你带给我的。

后来,我去大理,你回云南的家,我们在大理重逢。大理是一个多么需要故事的地方啊,在我那个疯狂收集故事的年龄里,出现的是你,故事也就精彩了很多。

我们在喜洲的稻田边散步,在四方街旁的客栈里拥吻,大理几日,我们之间,依然是一种艳遇般的躁动。

再后来,你就去敦煌了,你说要开青旅,在大西北。

那是一座我从小倾心的城市,在我尚未见过它时,就爱上了它。你看,我们多么喜欢给青春里发生的故事赋予意义啊,你选择敦煌,跟我其实毫无关系,而我在后来的好几年里,都把你的敦煌和我,强行牵在了一起。

那年春节尚未结束,我独自坐火车直奔兰州。那会儿的我,做任何事情都凭着直觉,凭着感受,我想你了,于是,我要去找你。

02

兰州重逢,艳遇般的爱情尘埃落定。

我们成了男女朋友。

究竟是怎么确认关系的呢?模糊到我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在兰州火车站,我即将回到南方读书,你要奔赴敦煌开始筹备开店事宜,我们告别,我眼泪汪汪,你满眼不舍。

后来我才知道,从那时起,你在为我们准备未来了。

很久以后你告诉我,以前觉得,孤身一人,得过且过,开心就好。那日兰州一别,你觉得,要为我变的更好,更努力才行。

而我,我的青春才刚刚开始。我还很贪心。

我回到了广州,你在敦煌,5200公里的异地,我收到过你写的诗,和无数深夜里的情话。你是个多么真挚的,用心捧爱的人啊。

你的情话,我都默默收藏着。你比我会写多了。

“小七,我喜欢你,比一点点多,是那种由浅入深的喜欢,不是没来由的,是看到你的积极善良聪明,看到你的来史,希望和你走下归途的喜欢,是那种你难过我也会难过,你失望我也失望,你开心我也开心的喜欢。”

“爱人啊,你快来吧,我准备了一个夏天的爱。”

“如果你毕业了,还愿意嫁给我,我娶你。”

“摩托车后座上带着你,带着一个春天,就是带着家。”

那些相隔千里的深夜里,我们是靠着这些情话互相爱着的。然而,爱没有持续太久。

是啊,我真贪心。

03

我们之间,以我爱上了新的人作为结束。年轻的,被深爱的,恃宠而骄的我,不懂得处理情感关系的我,被你发现的我。

你歇斯底里了,却依然温柔地跟我说:“七,颠沛够了,就来找我结婚吧。”

而我,早就开始体验新的感情了。对方是个玩音乐的不知名民谣歌手,你看,我又是冲着经历和故事,去打着爱的旗号沉沦了。

关系当然没有持续很久,却足以将我掏空。一直以来被偏爱的我,头一次卑微到尘埃里。世道就是这样有轮回。

在我陷入撕扯的感情里时,你把青旅开了起来,名字是我们当初讨论的。后来,它成了西北大环线上极受欢迎的青旅,我偷偷去看了OTA的评论,住客们都说,老板是个有情怀的,有趣的人。

不止有情怀,有趣啊,你啊,还是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人,毫无保留把自己和盘托出的人,我们都是。

一年后的冬天,我去了敦煌,淡季,歇业,我看着熟悉的logo在门口站了很久,哭着给你打电话,当然是没有回应的。

你看,跟文艺青年恋爱就是麻烦,非得自己自我感动,作个半死,才算把故事完结。

第二天秋天,我又去了,你在一周前已经离开,大哥说你骑摩托去了新疆。

不知道后座上,是否带了一整天春天,带上了家。

我在青旅住了一周,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看着你亲手造起来的梦,却再也没有看到过你。

04

故事当然已经结束了,细节模糊到记不清,我记得的寥寥无几。故事都开始淡去。

而我知道的是,只要我踏进甘肃的土地,西北的风吹来,我满脑子,想起的,只有你。

——202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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