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山责我开生面——读书记

      因新型冠状病毒的肆虐,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延迟开学,我闲家无聊,翻起先生半个月前刚看完的《天地大儒——王船山》。 

       

      对王船山,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仅是学生时代历史教材里长相清瘦、头戴明朝特点帽子的老头子,而且漆黑一团,乍看真有点吓人。我甚至不太肯定他就是“王船山”,我记得书上的名字是“王夫之”。


      然,阅完此书,王船山成为了2020年初最令我震撼的人物。我震撼于他的处境、思想、追求,震撼于我的无知和无所求。

      船山先生,名夫之,字而农,号姜斋。生于明朝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卒于清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湖南衡阳人。 

      我乃湖南人,竟不知船山先生为衡阳人,我是汉语言文学生,乃不知儒家理学、湖湘文化有如此著作等身之人,我喜欢历史文化,亦不知船山生活的明末清初并非历史教科书上所描述的轻轻一笔……无知者无所畏,我心有余悸。

      船山正是生活在明末清初之时,他的苦,是时代给的,也是自己给的。

      明崇祯帝上吊煤山后,明朝并未完全瓦解,而是经历五帝,从弘光,历隆武、绍武,到永历,数个皇帝苟延残喘,历时十八载,明终落幕。 朝代的更替,战乱频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船山经历了亲朋好友几十人的离世,从青年时期到老年时期,他不断听闻亲友逝去的噩耗,尤其是1647年这一年内,船山连丧六位至亲。此等骨肉分离之苦,手足隔断之苦,家亡之苦唯有船山能深会。明朝皇帝的无能也许并非船山之痛,明朝遗臣们的内讧、谋取私利、投降清朝的行径才是他最深恶痛疾之苦。吴三桂、郑经等关乎明朝命运的臣子竟厚颜无耻地投靠清兵,大明王朝的败亡终成定局!呜呼哀哉!船山的国破之痛何人能懂?国不国,家不家,船山渴望救国救民,然奸臣当道,清兵势强,更有小人逼其出山,时代和个人内心之巨大矛盾,此苦,是时代给的,穷途末路之苦,也是他个人给的。

      “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船山先生坚守如磐,躲避官兵的追击,隐居山林,以另一种方式为国为民。他苦读经书,潜心研究儒学经典,亦不忘在乱世中于庄子处求得慰藉,诉说苦肠,时代一次一次地给他以重创,生命一次一次地给予他打击,他仍能坚持操守、坚固可韧。为自己选定石船山为墓地,为自己题写铭旌“亡国孤臣船山王氏之柩”,为自己题写墓志铭“抱刘越石之孤忠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企”,船山先生在任何时候都未能忘明朝于己之意义,“孤忠”是他对国家的凛然正气,“希正学”是他对民族文化的笃定,此二者,先生虽谦称自己无力而为,实则他已完美演绎。

      书中于先生之思想未能详尽解读,读毕,令我久久难忘的是先生“三罪”“三义”的思想,“三罪”即一人之罪、一时之罪、万世之罪;“三义”即一时之正义、一世之大义、古今之通义。船山先生抨击汉奸、小人,将他们分为三类罪人,罪可由害人害己广至害国害后代,甚至害整个民族;“义”也有三类,主要于岁月里发挥作用。船山的义,乃通古今之大义,不然,读此书,阅此人,我们怎会心潮澎湃,血涌江海?

      合书冥想,仿佛看到一个瘦骨嶙峋,脸上沟壑纵横,在破败的湘西草堂前拄拐皱眉,目光坚定,遥望远方的船山先生,一个在今天仍不为众人所知的船山先生,却将永责我开生面的船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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