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刻意


        不用刻意

        张晓林

写了几篇《不用》,越写越不踏实,我对上升到哲学层面的东西还是没有一点点把控力,命题和内容都是我强扭在一起的,其实丢掉标题或者丢掉内容,都比现在的呈现要好一些。徐超说“不是,是对事物存在疑惑”,他问我“不用是不是就是懒”,“不用”当然不是懒,恰恰他是对事物存在即合理的一些证明。

看我这个狡辩多没有道理,都说“不用”了,还证明什么,这不就是画蛇添足吗,连脱了裤子放屁高雅都不及。不得不承认技不如人也是一个不用怀疑的问题,只是多数时候我们打肿脸充胖子不愿意面对现实,刻意粉饰出来的东西把自己原来也丢了。

回到《不是集》,这两个五寨县城里屁也不是的文青却讲出了很多值得感叹的大道理,当然这只是他们卖弄的一部分,甚至都不算是卖弄,是我非要把人家的聊天记录收集起来。这是一对可爱的男子,一个天马行空,一个对酒当歌。明明连看一眼美女的胆子都没有,却痴迷于郁达夫的“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这也是一个“不用”的话题,不用吹牛。看我多么直接,一下就把他们从蓬莱拉回到了五寨,还是拉回到了泔水巷。

泔水巷是二十年前五寨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饭店、肉食店居多,因为没有下水道,所以在老五寨人的感官里只记住了脚底的捏捏糊糊,一度被称为“泔水巷”。其实人家有名字,叫“亨通巷”,亨通巷现在还是以熟食店居多,一到中午猪头肉、猪肘子、卤鸡、卤鸭、驴板肠,就被摆满了大街。这是五寨唯一一条允许在大街上支摊的街道,不宽的路面经常被挤得水泄不通。

男人的世界里,总有女人去不了的江湖,新隆和徐超就经常在泔水巷喝酒。端着一小盘花生米,切上半斤肘子肉,翘着二郎腿聊古龙,聊鲁迅,聊海子,聊周国平,惹得跟前的农民工大哥们都不坦然了,酒杯里全然没了女人白花花的大腿。我是拒绝去泔水巷的,尤其去喝酒,在这一点上我拒绝成为他们的朋友。

我经常混迹于男人堆里,他们的碎碎念里没有婆媳关系,没有孩子的教育问题。只要不去泔水巷,我通常把自己误认为和他们是同一个物种,我并没有刻意去融合他们,当然我在他们身上也没有感觉到他们和我交流有什么不适。在这一点上我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我居然是一个有爱好,有自己生活圈子的女人,没有全然把自己的日子摁在柴米油盐的染缸里,我哥哥就没有我这么幸运。

“你写诗吗?”

“我不写,我哥哥写”

我常常以这样的方式跟人们介绍我的哥哥,以及我写作的启蒙。尽管他写诗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经常把他拉到各种写作的群里来,毋庸置疑,十分钟不到他肯定退出去。岁月真是苛刻,怎么都想到曾经那个鲜衣怒马,吟诗作赋的英俊少年,现在正抽着一根烟,斜着脑袋,胡子拉碴,举着拖鞋在抽我侄儿的屁股。

这对他们家来说已经是很唯美的画面了,大多数的时候要比现在糟糕。女人不会理解,孩子不会学习,喝酒应酬不懂克制,这是这位诗人二十年来的生活常态。或许是锅铲子比笔杆子更能体现他对家庭的伟岸,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他渐渐拿起了拖鞋,拿起了鸡毛掸子,拿起了笤帚把子,甚至有时候什么都不拿,一双手就能威慑一片。很心疼这对父子,一个年幼,一个憋屈。

哥哥不是莽夫,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不是。儿时那些睡不着的夏夜里,他给我讲汪国真,讲海子,讲郁达夫,讲林庚白。现在他肯定不跟自己的孩子讲这些,我都不用去考证,他甚至不记得他曾经认识过他们。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他的改变不理解,我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的,或者说以前是假象的。但偶尔他发的某一条朋友圈又能把我拉回到现实里。马有失蹄吧,朋友圈的唠叨还能让我感觉到他对文字的把控能力很强。我努力想让他和我一样有爱好,有朋友,想也能在泔水巷喝一杯小酒,很不幸他拒绝我的邀请,甚至把我的这些想法当做不务正业,正业是什么,这是另一个值得辨别的话题,没有准确答案。

哥哥的改变我是惋惜的,不过回到现实,我又拒绝新隆这一类人成为我的丈夫,我一度怀疑他们能讨到老婆是一种奇迹,他们活在自己的诗歌里,在自己的诗歌里异想天开,和这个世道又格格不入。

看吧,说了很多话,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正如我的《不用》集。非要刻意想表达什么,却又没什么要表达的,既然没有为什么还要表达。闲得,只有这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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